第8章：白骨（2 / 2）
“命运长河垂怜，给予了你第二次生命的机会，这是世上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同伴的身死，爱人的牺牲，不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吗？你却逃避着，就此消散世间？你知道有多少人只为了活着这一件事，便已经费尽了所有的力气，只有活着，才能创造一切的可能，只有活着，才能看到远方的长河！”
“只有活着，才能让所有逝去之人，存活在你的记忆之中。”
罗伊的灵魂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他抬起低垂的头，看向托尼，然而这个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语的胖子法师有些气喘吁吁，像是发泄完了积压多年的情绪之后，他揉了揉自己的胖脸，话锋一转：“而且，一个灵魂在死灵法师的手里，你认为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苍白的火焰顿时从托尼的身上燃起，那火焰鬼魅般跳动着，却让身为灵魂的罗伊感到一股最为深刻的寒冷，托尼伸出手，罗伊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吸力，将自己缥缈的灵魂从原地抽离。
火焰瞬间包裹住了罗伊的灵魂，彻骨的寒冷瞬间充斥罗伊的感官，他的意识被撕扯，魂魄被分裂，巨大的痛苦让他下意识地发出了哀嚎。
但火焰盖过了罗伊的声音，浑身苍白火焰的托尼眼神锐利，一股股无形的威压震荡着房间内的空间，只有当他真正使出魔法的时候，才能让人警觉这个丑陋而粗鄙的胖子，是一个能够轻描淡写面对圣阶强者的伟大魔法师。
很快，罗伊的灵魂已经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之中，凝聚于托尼手中的，是一团充满杂质的光球，托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将那些杂质统统炼化的冲动，接着，托尼一口将这团光球吞进了肚子里，随即露出一副难受的神色，他吐了吐舌头，说道：“该死，这没有剥离人格和意识的灵魂味道真是比路边的泥土还难以下咽。”
随后，浑身苍白火焰的托尼眼睛看向了圆桌之上的白骨，他忍不住笑了笑，自语道：“虽然嘴上说的精彩，但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啊，天知道经过死灵法师塑造的身躯，最后醒来的究竟是全新的生命还是没有意识的不死生物，嘿，用涉及神域的东西进行实验，就算是梅琳卡斯特也没有我这份魄力吧，哈哈哈，还说我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师？”
罗伊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脑中那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只感觉眼里一片混沌，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那如同幻想的黑白房间？还是森幽的冥界谷底？他的记忆无比混乱，甚至无法回想起自己究竟是谁，是人类？又或是天穹之上闪烁而过的一颗星辰？
星辰？
浩渺的星河忽然出现在了罗伊的视野之中，漆黑的世界，穿梭着一颗颗色彩斑斓的流星，转瞬即逝，猩红的弯月悬于不可视的远方，炽热的太阳像是一颗巨大的火球，罗伊甚至能看清它表面跳动的灼热能量，零落的星辰散布于这世界的每个角落，簇拥着太阳。
就像那芸芸众生，在向至高神祈祷。
在这片虚幻的世界中，罗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时光的流逝，一颗颗星辰的消逝兴起，陨石间的碰撞毁灭，多少能量爆发，又有多少能量被黑洞吞噬，就连那太阳也失去了光芒，成为了一颗毫无能量的巨大球体，冰冷着，消散着，湮灭着。
而罗伊，在这片渐渐落幕的黑暗之中，观察着这一切。
亘古不变。
当一团浓浓的黑雾占据了罗伊的视线，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洁白的虚影，他没有双眼，却好似凝望着罗伊，他没有形态，却好似孤高的旅者，他是初始，他是终结，他是世界的根源，他是毁灭的宿命。
他，是我。
罗伊豁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虚空风暴，毁灭能量的爆发却无法传入耳中，罗伊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而接着进入他视野里的，是一张猥琐的胖脸。
“喂，罗伊，你还记得你自己吗？”
任何人从梦中惊醒，见到那张堪比兽人的丑陋脸庞，都会忍不住发出最凄厉的尖叫，罗伊也不例外，他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喊，他挥舞起拳头，朝着那张胖脸一拳砸了过去。
只不过罗伊的拳头在距离胖脸的毫厘之外，便生生止住了，不是罗伊克制住了本能的反应，而是那胖脸之外，一道无形的气墙挡住了罗伊的拳头。
罗伊有些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臂，线条优美，肌肤白皙，修长的手指即使是握成了拳头，也极具美感，很难想象这是一只从小进行劳作，长大了经历冒险生活的手，不，这确实不是罗伊的手，但每一条神经和肌肉传达到脑中的反馈，却无不在证实着，这只让女人看了都会羡慕的手臂，正是属于罗伊。
托尼一把拍开了罗伊还悬在自己脸上的手，随后捏了捏他的脸，略大的力道让罗伊感觉脸部有些吃痛，托尼还报复性地朝他的脸上扇了几个不重的巴掌，之后才说道：“至少没有成为不死生物，不愧是神域之物，不对，应该说不愧是伟大的托尼大法师！”
罗伊挣扎着，从仰躺的圆桌之上起身，但身体却对罗伊脑中的指令产生了不和谐的抗拒，无力的双手无法支撑罗伊的身体，他就这样从圆桌之上摔了下来，托尼看着倒地的罗伊，若有所思地自语道：“看来灵魂和身体的契合还没有达到完美的程度，不过一介凡人的灵魂，能够驾驭这样一具身体，已经非常难得了，这还得多亏了那位美丽的圣堂武士对陨落之星上残存意识的抹除，罗伊，你还真是极致的幸运啊。”
罗伊身体痉挛，凭借自己的意志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只能听着托尼的感叹，他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不同，但却无法进行完全的掌控，哪怕是挪动一根手指，都得耗费罗伊极大的精力，而一旁的托尼则像是个看着自己孩子学习爬走的老父亲一样，一脸欣慰地说道：“对，就是这样，要用自己的意志征服这具身体，丧钟之环啊，我真的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生命！”
短短的几分钟对于罗伊来说就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当罗伊全力支撑着自己坐在圆桌之椅上时，他的额头已经渗满了汗水，托尼笑眯眯地摊手，扭曲的黑洞中，一面光滑精美的银制小镜便出现在了托尼的手中，他将镜子置于罗伊面前，说道：“来吧，看看你的新身体是什么模样，不过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你的这张脸，男人还是得像我一样粗犷而狂野，才能称得上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