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1 / 2）

过了有一天的时间，我能活动个大概，从床上坐起身子。能活动的地方我都活动了一个遍，能做的动作我也都做了一遍。

有些许的失落，也有一些颓废。

我的右手神经受损，活动受限制，以后、可能是终身，我再不能活动自如。对这样的结果，我已有所庆幸，手术已经算八成的成功。

但我仍然不太能快速接受，因为这意味着靠手拿的手术钳已经是过去。

我解脱了，终于解脱了。那个困扰我大半生的职责，从此刻间，宣布了结束。从我醒来的那一分钟，就结束了。

我曾想我会以一种高贵而又神圣的方式结束，我会做好一切准备，我会教一个徒弟，我会把毕生经验传给后面的医生，我会做出我生命结晶的贡献留给后人。

却不想，我会这样潦草而又戏剧化，好笑又可悲。就像天空的雨，明明来自天空，但又那样飘渺无期。

想象永远只是想象而已……

平淡是生活，所经历的一切叫人生，我试着接受。也忘记不了麻痹精神，麻痹的前提是忘记，选择性的忘记、转移。

翻看着往日的照片，从中寻找着那一些熟悉，充实我的精神。我笑着笑着，也就流下了眼泪。我也会抱怨，抱怨上天的不公。

恨自己也恨上天，我是一个活着的人。

我想，对于所有活着的人，我不算快乐，无从考证别人的苦难，但我很痛苦。我的自私来源于痛苦，也有一些孤独在里面。

或许我能走出来，也能继续活下去，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重新拾起自己的勇气。

就像刚进医院时候的意气少年，手术台前的自信，人前的医者仁心……

有爱人的朝夕相伴，有家人的陪伴，有耳边的叨叨，也有柔情的安慰……

此刻的我被它们所摧残，被它们所笼罩。我曾想：既要夺去，又何故让我拥有？

清晨的早起，不同往日那般轻松自在。单手擦脸，单手刷牙，吃早餐也只能摆放在桌面前。

手有些酸，应该是我还没有调节好。肌肉康复训练是必须要行动的，虽然没什么用处，但好歹还是有残肢。

小花没有再来看我，可能是出院了，也可能是其它的。我的情况也没有告知家里人，不想让他们有担心。

窗外的太阳很明媚，我想阳光灿烂的地方总能长好树木。

突然想去走一走，而走动的时候，我却故意甩动身子，让两只手臂波动起来，看起来和常人一样。

我抵触我的不正经作为，但同时，又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而我也应该有所适应了，可能我没有特别多的酝酿时间吧。

康复效果很不错，主治医生特意表扬了我，但我觉得我能与他切磋一二。从医院出来并非困难的事，只是小花的经验就足够我从这里出去个百十次。

只是陌生的地方与陌生的人，让我不知何去何从。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我，从河边有过，从桥边有过。

我在寻找，寻找属于我的那一点熟悉感，就算是空气也好。风不冷，更是有些温热，可这样的炙热，让空气显得变味。

在我的视线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她和一个打扮时髦的黄发男人走在一起。能在这里遇到熟悉的人，除了小花怕是没有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