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第五节）（2 / 2）
老蒲转身继续专心摄影，这段时间给了小仙整理思绪的空间。小仙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能够引起老蒲注意的话题组合，每次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开口。眼看着老蒲将车辆的位置摆了好几个角度，按照以往小仙看老蒲拍车的经验，他应该快结束了，小仙急得直搓手。
这时老蒲站直身体，扭过头盯着她：“你还没走啊？冷就戴双手套呗！”
“不冷，我就是对摄影感兴趣……”小仙这才回答了老蒲的第一个问题，反应慢得就像ie浏览器。
“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可能高中刚毕业吧，肯定没玩过这么大的相机。”
“对对！”这时的小仙聊天接上话了，才慢慢淡定下来，开始用她事先想好的台词，“我看你像那啥……你是行摄漫记对吧？长得好像，看头像我不敢认，怕认错了。你是不是他啊？那个行摄漫记？”
果然小仙这句话正中下怀，老蒲兴奋地答道：“哈哈，对对，就是我！”
“真的是你啊？我是你粉丝！微博我关注你了的！”小仙开心地笑着。
“没想到遇见粉丝了，你昵称是啥？我等一会儿回粉一下。”
显然小仙没有注册微博，她连手机都很少用，毕竟是凡界的物品。小仙这下脑子灵光了，不假思索地回答：“小仙！我叫聊斋小仙！”
“聊斋？就蒲松龄那个聊斋？”
“对的！哈哈哈……”
“这么巧？我姓蒲！叫我蒲老师就行，艺名叫老蒲。现在我这相机长枪短炮的不方便，等回家我搜索你一下，加个互关。”
“哈哈哈哈哈……好呀好呀！”小仙乐开了花。她琢磨着，这段时间修行积累的灵气还剩很多没用，变个手机出来问题不大，还得赶紧找一个空白手机号码，并且注册个微博，硬件上的顾虑都不是问题。现在只希望“聊斋小仙”这个昵称没被占用了。
老蒲仔细端详了小仙一番：“聊斋小仙……嗯，你不会是画皮吧？难不成是婴宁？不对，你长得挺像那谁的，王祖贤演的聂小倩！”
小仙此时心里的甜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就像吃了数百颗奶糖似的，除了傻笑，不知道如何搭腔，怕一句话没说恰当，就破坏了如此美好的气氛。老蒲翻了翻相机，有关车辆和美景相融的照片是拍够了，规划4p的稿件，半版大图一张，剩下8张发小图，还有剩余。他看了看时间，魏远航还没来，便大胆地说：“小仙，你既然对摄影感兴趣，要不然做我的模特，你站在车前，我拍几张有关人、车、银杏的人像？会刊登在杂志上哟！我是杂志的总监！”
“真的吗！”小仙狂喜，迅速脱去了外套。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向老蒲展示自己的身段呢，就像在川藏线的业拉山怒江72拐前佟晓卓那样豪迈，她还特地穿了老蒲向来就喜欢看的白色v领紧身打底衫——白色显大，而且是该大的地方大，该瘦的地方瘦，小仙在这点上还是足够自信的。
老蒲再次瞪直了他的双眼，他没想到这般外貌清纯的少女也如此有料。摄影的激情从他内心迸发，他将原本拍车的f28变焦镜头更换成定焦f14的人像头[1]，指挥着小仙的站位和姿势，将这一抹风情收入画面之中。
每个人像摄影师都有拍完一组照片就立刻回放，并放大检查焦点是否糊掉的习惯，老蒲也不例外，这是职业所致。他在放大照片的时候，难免屏幕中心点有时会汇聚到小仙的胸上。正巧小仙也凑过来看相机屏幕，老蒲慌忙按键将屏幕中心移开，不好意思地解释：“职业习惯，没别的意思啊……”小仙心里特美，她目的达到了！男人好色是人之常情，就看他是不是只对一个人好色。
“看这放大的图，我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老蒲自言自语着。
“青岛吧？”小仙脱口而出。
“怎么？你好像对我还挺熟？”老蒲诧异地问。
小仙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慌忙圆场：“我说的是微博，我看过你去青岛发的微博！哈哈哈……你发的自拍挺多的。”
老蒲“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继续指挥着小仙拍下一组照片。这么破绽百出的谎话也能圆过去，小仙倒是惊出了冷汗，只是11月的天气凉风习习，不易察觉，老蒲的注意力全在他精心创作的美女照片上。
两人嘻嘻哈哈拍着照，小仙说话也越来越小心，不敢再随意搭腔了，只是尽情享受着这份愉悦。少女还是应该保持基本的矜持，这点小仙还是深蕴其道，但老蒲对她来说并不是陌生人，只是老蒲看她是陌生人而已。不知不觉又过了半小时，魏远航带着摄影家协会成员和他的学生来了，老蒲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聊斋小仙”来。魏远航惊呼：“哟，老蒲你也带模特啦？那就一起拍了吧！”摄影师和学生们便凑在了一起，快门不断，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当老蒲将本条4p稿件交于编辑部，准备发布在12月刊上，杂志社再次轰动了，没想到试驾车的选题还能这么做。《与你一起邂逅成都银杏》的大标题，尤其是“与你”两个字指向了小仙。老蒲的文采，用诗一样的文字，配上小仙婀娜的身姿，纯美的外表，将银杏和试驾车结合在了一起。
文章和图片署名是老蒲，特别鸣谢是聊斋小仙，就为这事老蒲还后悔呢：“居然只顾着拍照，没问她的名字和微信！微博倒是有个新加的粉丝叫‘聊斋小仙’，她不是说早关注我了吗？大概是停更那段时间掉的粉吧，私信她也没回。”
然而小仙没有回复消息的真正原因是，她以神仙形态玩手机的时候是在四维空间，给三维空间的老蒲发不出手机信号，只能接收。这就是民间为何常常说有鬼，就是因为鬼可以看见人，即可以接收来自三维空间的光波信号，反着来则不行，所以人看不见鬼；神仙鬼怪是四维空间的生物，而能看见它们的时候，则是它们穿过三维空间的时候，因为这份神秘恐惧感，我们才称呼它们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小仙也是如此，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自己微博没内容，怕老蒲觉得这个账号像僵尸粉。
不得不说，老蒲拍摄的小仙，的确“仙”到了极致，就连张朝岳也当场决定，文章主图由半版改成整版，版面由4p扩大到8p，增加图片数量，并且拿小仙和沃尔沃试驾车在一起的大图印刷成杂志封面，一改往日汽车杂志封面就只有主打车型的风格。杂志一经发行，被一抢而空，就连钱鲲也连忙从bj打来电话，让公司经营管理部也参与商讨是否要加印。
但平面媒体毕竟是平面媒体，版面再扩大，也只能排版12张图，老蒲手里还有大量不能上刊却又美伦无比的精美图片。按照自己以往的惯例，老蒲依旧将这些照片发在了自己的“行摄漫记”上，并@了聊斋小仙，尽管小仙的账号看起来确实像一个僵尸粉。
小仙独白
老蒲的文采确实撩人心弦，本仙看了都觉得他不是凡人，接近于仙。他津津有味翻着杂志12月刊的时候，哎呀！封面是我，试驾主稿也是我！而且还是整版的竖图。老蒲熬夜修图的时候，我见他在修汽车的图，本仙熬不住就睡着了，结果他在我睡着以后就把我的图修了。也罢，那就来看看印刷后的我，原来在相机里我身材这么好啊？
请看老蒲写的文字：“风就像流苏，划过我的心，在成都的秋天与你邂逅，脚下满地金黄竟然也只是陪衬……”看得本仙脸都红了！反复玩味，看看有没有言外之意，尽管本仙见过这些玩笔杆子的人创作，也见过老蒲写文章，但……他是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写的啊？希望是！希望是！唉，就怪那天本仙没有发挥好！
说到微博账号，确实是我的一大败笔，干嘛不早注册一个关注老蒲呢？微信也没有，如果他要加我微信，我岂不也是两手空空？现在凡间谁不用微信？我也太落伍了，今后可不能这样了。只是在四维空间发动态，三维空间是看不见的，要更新社交账号啥的，还必须在三维世界里才能完成，确实麻烦得很哪。也罢，就算这样，本仙也不能做一个落伍的小仙，以后有机会就去人间多学学凡人的生活，更新动态。
说到不落伍，老蒲的微博复更了以后，确实涨粉不少，他走在了新媒体的前沿，8万粉丝虽然不是特别出彩，但作为一个本地大v或kol，也够了。朋友圈也更新得较勤，俨然一个资深业内人士。
当张朝岳通知杂志社编辑部开会的时候，老蒲正在准备啥时候给大家讲讲，如何将自己的个人微博影响力和杂志相结合，做好《汽车态度》的品牌推广。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满面春风。说到个人能力和成绩，各位同事都有目共睹，老蒲的工资绩效，再加上媒体车马费，每个月拿到手都在8千到1万左右——并不含广告销售提成，老蒲毕竟是内容编辑。这个月收入对于平时比较节俭的老蒲来说，是省下了不少结余，他除了喝酒和打车，也没啥需要花钱的地方。他有时也在悄悄逛天猫和京东，看看现在的iphone4s有没有降价。
上午的编辑部会议准时召开，张朝岳作为执行主编，先讲了一番套话，随后切入正题：“我来说说下一步打算，老蒲你又有什么新想法先不用讲，我知道你现在做得很好。钱鲲在bj也给我指示了，决定公司开‘双微’，就是现在大家都在讲的‘新媒体’，官方新浪微博号和官方微信公众号。你们在杂志上发的稿件，同时也会在新媒体上发。好了老蒲，你有什么建议现在可以说了。”
“公司终于打算做新媒体啦？现在都流行好久了！”老蒲这口气并不友好。
“啊对，老钱决定的。”
老蒲悠悠地说：“他做啥事好像都慢一拍，特谨慎，生怕就亏了，看着别人做得红火，他才开始有动作。你看现在好多大v粉丝都好几十万了，也有百万的，就连我都有8万，算是个本地kol了吧？老钱现在才开始做新媒体，刚开始粉丝怎么积累啊？还不如和行摄漫记一起联盟搞异业合作呢，我有川西旅游和摄影家协会资源，上次在电子科大的银杏拍摄，还来了不少人。”
“老钱嘛你懂的，在报社你就熟悉他。这个下来说，会上不聊这个，”张朝岳急忙打断老蒲，“关于你说的粉丝数量，咱们微博可以先买1万粉丝，微信公众号可以先买1万。”
“买粉丝？”老蒲惊讶了。
“对啊，咱们能在新媒体上接广告就行了，现在只看粉丝数量就行，厂家那边核销只看这个！你以前去子梅垭口拍试驾车也不就是这么搞的吗？”
“我那是好几年的真粉丝啊！你们淘宝上买粉丝我知道，那是僵尸粉！”
张朝岳喝了一口热水润润嗓子：“老蒲啊，这个是老钱的决定。我晓得你有想法，但他是老板，我们都是打工的是不？要不然等老钱回来了，你亲自找他去聊聊？据说他春节后就不呆在bj了，要把bj那边的股份抽回来，准备在成都这边自己的公司搞搞动作，就是新媒体方向。”
老蒲摸出手机瞅了瞅日历：“也对，很快就要春节了，那我找他慢慢喝茶。我还想做短视频呢，新媒体都有了，短视频也不能少。”
“行，那就先这样决定，一会儿我报总经理审批。”张朝岳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笔在小本本上算起来，“淘宝上买粉丝，好像1块钱就能买1万，但这个不稳定，容易掉粉。真人活粉又比较贵，但是质量很高，可以掺杂着买，总共预算1千块钱就能搞定！现在咱们编辑部要做的事，就是把你们的试驾、消息、新闻啥的，整理整理，看看哪个适合发哪个，慢慢开始整到新媒体上去。等内容数量看起来好看了，就可以问汽车厂家要钱了。”
显然老蒲对张朝岳下面说的这番话不屑一顾，真粉丝博主历来就瞧不起买粉的。他开会的座位靠窗，眼睛盯着窗外楼下几棵孤零零的银杏树，过了季节，叶子就基本掉光了，地面的落叶也被保洁阿姨清扫干净。寒风一吹，剩下的银杏叶在树梢微微颤抖。
老蒲花了好几年慢慢发展的微博账号“行摄漫记”，到目前粉丝8万；张朝岳花1千块钱就能在账面上做到老蒲花几年工夫做的事。如今微信公众号也流行甚广，大家已经渐渐开始习惯和喜欢朋友圈转发的那些小长条标题，点进去就能看到文章。随着手机4g网开始普及，ifi也在逐步加大覆盖面，流量越来越便宜，以后的行情是否真会像以前老蒲在大学课堂上讲座所说，成为一个人人都是信息发布者的移动终端时代呢？
思考着，老蒲看向窗外的天空。冬天的成都阳光稀缺，要变天。
[注1]f是光圈标识，f14比f28的光圈开口更大，背景虚化更明显，常用来作为人像镜头。——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