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师父的信(1 / 2)
饺子馆的老板追出门又骂了几句消了气,再进门时一眼便看见了李想。
从气愤到惊喜,已经在沧桑的脸上溢于言表。
“小李!你,你这是,什么时候来的?”说着他已经坐到了李想对面。
“陆叔,刚过来一会儿。”李想笑了笑。
老头眨了眨眼睛,还是没能止住眼里溢出的泪水。他用手擦了一把,又揉了揉。
“哎!人老了,没出息了。”
李想不知道说什么,握住老陆粗糙的手捏了捏。
“人没事就行,人没事就行!还以为你也”老陆吸了口气拍着李想的手又说:“不说这些了,你先吃着吃完不要走。我有事情要跟你说。”老人的表情很严肃,李想不敢怠慢,认真的答应着,直觉告诉他可能跟师父有关。
老陆又给他们加了两个菜,不由李想分说又放了几瓶啤酒。
一直到店里只剩下李想和高峰。老陆支走了后厨的人,又把胖媳妇使唤到门外守着。这才又坐到李想跟前。
没等老陆开口,李想说:“陆叔,这是高峰,我铁哥们。是自己人。”
老陆打量了一下高峰,点了点头。“小李,你师父出事之前在我这儿留了件东西。嘱咐我你只要来店里,就亲手交给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没敢打开看。自打知道利军出了事,我就我就盼着你来店里。这一盼就是半年,我是一天都不敢歇着,生怕你来了碰不到,那可就麻烦了。”
李想不知道说什么,轻声的叨念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觉得眼睛也有些发涩。
老陆起身,从冷藏展柜后面装满大米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他默默的把文件袋放在李想面前,手按在袋子上,轻声说道:“交给你了。”
李想拿在手里,不知为什么心情沉重了许多。
沉默,老陆抽着烟,李想发着呆,他没打算在这儿拆开看里面的内容。
“陆叔,中午喝酒的,姓崔的那个”
“别听他满嘴跑火车,整天没个正事。到处吹牛,骗人。以前利军经常在,他不敢来。现在三天两头往来跑,还拿利军骗人。要不是看着老崔的面子,我打的他连门都不敢进。”一提起这个人老陆怒目圆睁。
李想还是问了这崔老二的具体信息。老陆尽管奇怪,但也没多问。
催老二,原名叫崔洪森排行老二,外号,催地图。他爸爸、老陆、还有程芳爸爸(丁利军老丈人都是原国营厂的员工,改制后裁员的裁员,下岗的下岗。老陆便开起了饺子馆,难得,生意不错身体也不错。程芳的爸爸去的早,心脏病。老崔倒是还活着,可也是个半条命,靠他家大儿子照顾着。这崔洪森从小不好好学习,初中毕业后先是混了两年街,被丁利军治了几次。后面学了驾照跟着别人开大货车,全国各地的跑了几年。后来成家了,开起了出租车。这家伙记忆力好,凡是跑过的地方,就没他不知道的,一来二去就有了催地图这个外号。本来出租车开的好好的,结果染上了打麻将的瘾,几年前把媳妇给打丢了。媳妇带着娃一走他出租车也不开了,又跑出去开大车。跑了两年不知又从哪儿认识了几个放高利贷的。也可能是觉得来钱快、容易,开始跟着人家东奔西跑的混日子。
临出门时李想问老陆:“陆叔,我要是没来。我师父留下的东西怎么办?”
“怎么办?你要是这周再不来我就把东西寄走了。你师父交待过了,要是你超过半年都没来。就让我把东西寄给他首都的老师,地址和名字我都记在心里了。你要的话我给你写下来。”
“不用了陆叔,他那老师是不是也姓李?”
“哎对,就是姓李。我还跟他开玩笑,怎么你徒弟姓李,老师也姓李?他说,他这辈子跟姓李的有缘!”
“我跟姓李的有缘!”
这一刻,李想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闪现出了师父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样貌。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如泉涌般一股一股的往下流着。他转过身,脑海中全是与师父一幕一幕的过往,对于这个如父如兄,陪伴了他八年工作生活的人,有着太多难以割舍的思念与情义。他本以为这种由于失去而带来的悲伤情绪是可以克制、甚至是剥离的。只要自己足够冷静、理智就行。可他现在明白了,这种在你的生命里已烙上印记,融入心血的真情是没办法剥离的。剥离一次就会撕开一次伤口,扯不断也分不开。这种情义,也早已超越了师徒与朋友的界定,更像是家人,亲人。自己一直以来的克制与冷静只不过是一种不愿面对现实的逃避与借口。
此刻,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高峰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老陆抬头盯着天花板,也已经是老泪纵横,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好人没好报。他是看着丁利军娶了程芳,生了丁晓。看着他从一位阳光帅气的小伙,变成了邋遢大叔。忙忙碌碌上班、前前后后伺候,送走了四位老人,现在又送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