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后一根稻草(2 / 2)
路增抬眼看我回道:“老爷夫人毫无征兆的将我的管家之位给了别人,府中之人都以为我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是老爷夫人念在当年的跟随之恩,才不曾将我赶出府去。”
我喝了杯茶,接着听路增说:“可我明明忠心耿耿,没有错处。就因为主人的无端猜忌,便将我推入不仁不义的深渊。老爷夫人为了一己心安,便将他人置之死地而不顾,这样的主人,可当得起仁德二字?”
我起身走向路增,站在他的面前问:“所以你就与献州勾结,背叛了父亲母亲?”
路增说:“我既担此怀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我低下头,笑着说:“你就那么确定,你的献州之主会比父亲母亲更加仁德吗?”
路增见我嘲笑,也不恼,不紧不慢的说道:“俗话说,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最起码他不曾怀疑我。老爷无子,二老爷继承祖产是理所当然,就连老太爷和老夫人都认可的事,其他人再生出争夺之心,那就是造反。”
“说的好!”我在路增身边来回踱步,听他这样说,我不禁大赞。
路增见我这样说,一时错愕,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他不说话,我接着问:“你知道为什么古叔可以活,你却非死不可吗?”
路增略加思索之后说:“古叔不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自从他出事之后,老爷就派他去看门,如今不杀他,也是想赚个好名声吧。”
我笑着说:“因为古叔从未背叛过,我们为何非要他死?”
路增惊愕的看着我
我接着说:“你还不明白吗?真是够蠢的。”说完我便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见路增不说话,我看了一眼行雨,行雨便说:“根本就没有盒子,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证据,古叔也没有背叛,这一切都是姑娘设的局,为的就是在去献州前,将府中奸细一网打尽。”
行雨说完,路增竟哈哈大笑:“难不成古叔手上的针刑也是假的。”
我见路增笑的有些猖狂,便高声说:“自然是假的,为了真实,我甚至特意请来易容师傅学习。不做的真实些,你又怎么会上钩呢。”
柴房里瞬间就安静下来,过了许久,路增哼了一声道:“如此心机,也只有你们这些伪善的人做的出来。正人君子怎屑使用这种宵小手段。为了铲除异己,想必你们日夜都在算计吧。”
我轻蔑的一笑,对路增说道:“你也知道什么叫成王败寇,别管什么手段,最终是我达到了目的,而只能在这里等死的人,是你。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
路增抿了抿嘴说道:“即便你们抓到了我,即便你们可以顺利的回到献州,你们又能如何?二老爷继承祖产是老太爷和老夫人钦定,是通过族人考绩的。你们还真敢造反不成。”
“自然不敢!”我看着路增一字一句道
路增哼了一声说道:“我帮二老爷监视你们一家,是辅保正统。即便被你们抓到,即便死在这里,将来二老爷也会为我正名。”
说完路增狂笑不止,他看上去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甚至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可以临危不惧,慷慨赴死。加上他之前毅然决然的跟着父亲离开献州,又忠心耿耿的辅助父亲安家立业。
银钱不能动其志,苦难不能改其心,这样的人值得人敬佩。我想二叔父也是看准了路增的品行,才那么放心的让他在府中卧底多年吧。
如今他被二叔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收买,以为父亲母亲有争夺祖产之心,便心甘情愿的被二叔父利用,做了二叔父眼线多年。他在理城能够隐忍这么多年,支撑他的一定是二叔父的为人。
我实在不忍心将他最后的希望熄灭,我可以杀人,但面对这样无知且高尚的人,我无法做到诛心。想到这,我也没有再计较下去的打算,便带着行雨往外走。边走边对行雷说:“就按阿姊说的办吧,域主的判令下来,立即执行。”
我听允画姑姑说,像这样背叛主家的奴仆,唯有死路一条。我想着让路增带着希望离开,或许是最体面的。
可是不曾想,就在我即将走出柴房的时候,路增大声说:“我就在天上看着,看着二老爷如何坐稳族长之位,看着你们这些怀有异心之人最后是什么下场。”
听到下场二字,我不禁身上一颤,是啊,我还要带着阿姊穿越回去。我不允许我们在永平朝的时候,出现任何差错,心软不是此时我该有的东西、
想到这我转身,定定的看着路增说:“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举家迁回献州?”
路增不屑的说:“自然是因为理城的根基已成,想要回到献州褫夺祖产。”
我走到路增的跟前接着问:“你作为我家的仆人,都可以不为银钱所动,为什么就觉得我们回去一定是为了祖产?”
路增将头转到一边说:“我以为当年老爷自请脱离逐氏,拖家带口的来到理城,是为了将祖产顺利的交到二老爷手里。不曾想,他想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爷来到理城就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发展活计上,短短几年间,便成了理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如今他见理城的根基已成,便要举家迁回献州,争夺祖产。哼,早知如此,我定不会跟他狼狈为奸。”
听路增这样说,我边鼓掌边说:“好推理,好逻辑。这些事你都是从二叔父那里听来的对吧。”
我不等路增回答,转身走到行雨面前,伏在他耳边说:“你去母亲那里,将献州来的书信拿来,就说我有用处。”
行雨听了我的话,走出了柴房。
我坐在椅子上接着说:“别着急,等行雨回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们就静静的在柴房等着行雨回来,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行雨将书信交到我手上。我起身走到路增面前,展开书信说:“你既做过管家,就该识字。”
路增轻蔑的看着我手上的书信,看着看着眼睛逐渐迷茫起来,到后来就变成了质疑的错愕。当我意识到他已经看完第一张的时候,便要翻第二张给他看,不曾想他突然大吼:“一派胡言!”
我看他如此激动,便知道诛心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便说道:“你到底是不相信还是不敢继续看?或者我也可以读给你听。”
正当我要读的时候,路增嘶吼道:“你们这些伪善之人,以为杜撰一封书信,我就会相信你们了吗,呸!”
“你口中的伪善之人,正要启程回献州去救人。而你一直效忠的仁德之人,正在以族长之位,苛待父母,残害兄弟。”我在路增的身边来回的绕着,一字一顿的说。
再次走到路增跟前的时候,我举起书信对他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相。
这封信是祖宅的别老寄来的。是别老,当年跟着高祖一起管家的别老,如今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名利二字可以收买他吗?如果不是事实,我们又何苦举家迁回献州。”
别老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我听母亲提起过。他当年是高祖的管家,年纪与高祖相仿,即便是祖父见到,也要叫他一声别叔。祖父刚刚接管族长的那几年,也是别老在一旁辅佐。
高祖仙逝之前,在弥留之际,还将别老召到跟前,拽着别老的手嘱咐他多多看护祖父。转头又对祖父说:“别老为逐氏奉献一生,定要为其养老送终,逐氏任何子孙不得怠慢。”
就是这样一位老人,成了压垮路增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完我的话,路增先是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知道,他此时的内心一定十分煎熬。现在对他而言,死了才是解脱吧。
我见他如此,收好书信说:“你能被蒙蔽,说明你无知,这不是饶你不死的理由。此时如果父亲知道,定会放过你。但是,我不会让父亲知道。不管怎么说,你背叛父亲母亲是事实,如今我杀了你,也不算冤枉你。”
说完我走出了柴房,在关上柴房门的那一刻,我抬头看向天空,看着天上云卷云舒,好不自在。
我明明已经将事情办妥,揪出了府中奸细,可无论如何我都开心不起来,也没有任务完成后的轻松。
我浑浑噩噩的走到了阿姊的院子,见阿姊正在与仆人理树浇花,我走过去趴在阿姊的肩膀上,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阿姊见状,便拉着我回到了内室。我躺在阿姊的床上,抱着阿姊的胳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