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跳梁小丑（2 / 2）
就在我们快捡完的时候，甜儿将远处的课业捡起来，撕的粉碎。我和阿姊见状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的看着甜儿。甜儿见我们看她，竟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笑的很天真，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我甚至觉得这样纯净的笑容能够洗涤人类的心灵。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甜儿竟将零碎的课业扬的满地都是。
祖母愤怒的拍着桌子，恨恨的说道：“你还不把这个孽障带出去，非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吗！”
二婶娘听了祖母的话，急忙跑到甜儿身边，抱起甜儿说道：“乖，跟姑姑出去玩。你还小，不会看人脸色，玩闹也没个轻重。”
祖母听了这话，气的咳了起来。母亲急忙跑到祖母身边，一边轻抚着祖母的后背，一边说道：“母亲，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您何必跟她计较呢。”
二婶娘抱着甜儿，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了母亲的话，转身说道：“是啊，您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何必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认真呢。”
说完她便抱着甜儿一步三扭的走了出去，祖母被气的捶胸顿足，咒骂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我一边和阿姊收拾着地上的烂摊子，一边想，你说你造了什么孽？如果当初不是你重男轻女，将父亲母亲赶了出去，如今会受这样的罪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你吧。
等我和阿姊收拾完，祖母的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我们坐在她身边闲话。祖母自顾自的说：“人老了，有些事都已经力不从心了。”
母亲安慰着说道：“您哪里老，现在正是您享清福的好时候。”
祖母摇着头说道：“若是我再年轻五岁，也不会轮到这种人在我眼前这么嚣张。什么哥哥为我们家做事，分明就是来白吃饭的。当我耳聋眼瞎了不成，他做采买还不是为了中饱私囊。”
阿姊听了祖母的话，宽慰道：“什么了不起的事，厨子不偷五谷不收，祖母何必跟这种小人计较呢。”
祖母听了母亲与阿姊的话，竟然有些泪眼朦胧，一边抽泣一边说道：“都说不瞎不聋，不做家翁。可他们也实在是过分了些，前阵子我身上不痛快，她竟跟我说没有多余的银钱请郎中，这是都盼着我死呢，我不死这个家怎么能成他们的。”
听到这，我和阿姊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母亲也低下了头。祖母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经手三分肥，他们但凡做的不过分，我也都懒得管。可每月大把大把的钱花出去，菜里的荤腥却少的可怜。”
母亲给祖母续了杯茶说道：“红缨年纪小，她刚掌家不久，力不从心也是有的。”
祖母捶着桌边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刀子没有捅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疼的。如今这个家里，谁还把我这个老太婆当回事。”
母亲听了祖母的话，急忙站起来，躬身说道：“是儿媳说错了话，请母亲息怒。”
我和阿姊见母亲这样，也跟着起身。祖母见状气也消了大半，摆摆手说道：“都坐吧。这也不能怪你，是她作的紧。”
母亲坐下后，我和阿姊也跟着坐下。我看着眼前的老人，她的处境是真的可怜，可是我对她竟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当初是谁嫌弃母亲没生儿子，是谁逼迫父亲母亲和离，又是谁联合二婶娘诬陷母亲……
凡此种种，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她当年做下的恶事。如今这个年纪，受些磋磨也是该得的吧。他当年若是但凡能够心善一点，如今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我正想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位嬷嬷跑进来说道：“老夫人，老太爷的大老爷回来了，已经到了大厅了。”
祖母听后急忙起身，朝中堂走去。母亲、阿姊和我紧随其后。不一会，我们便到了中堂，祖父和父亲也刚好到。
祖母迎上去问道：“各家都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父亲扶着祖母回道：“父亲带我去各个铺子走了走，并没有去各位宗亲家。”
祖母转过头，看向祖父说道：“怎么没去？”
祖父端起桌子上的杯盏，喝了口茶说道：“我让律正去各家告知了，明日都会来。”
父亲将祖母搀扶到椅子上坐下，随后带着母亲也跟着坐下，我和阿姊则站在了父亲母亲身后。
祖母坐定后问道：“明日都来吗？”
祖父答道：“明日刚好是十五，大家也都要来拜祭祖先。这样也免得我们四处跑了。”
祖母点点头，停顿了半晌又问道：“让纪正他们”
祖父看了看祖母说道：“自然要拜的，哪有回来不去拜祭祖先的道理。至于逐鹤氏那里，你也跟她说明白，敢在明日闹出什么事来，别怪我翻脸无情。”
祖母听后抿抿嘴说道：“如今她哪里肯听劝。你瞧瞧，那都是她干的好事。”说着祖母指着桌子上的一堆碎纸片。
随着祖父看过去，父亲问母亲：“出了什么事？”
母亲说道：“母亲想看鸾儿和鹿儿的课业，谁知红缨抱着甜儿也在，还不等母亲看完，甜儿就将课业撕碎撒了满地。”
父亲看了看桌子上的碎纸，回头又问母亲：“甜儿是谁？”
这时祖母叹了口气说道：“是她哥哥家的孩子。”
母亲接过祖母的话说道：“母亲本想着父亲回来，把课业拿给父亲看看。不曾想被甜儿拿去玩了。”
听了母亲的话，父亲走到桌子前看了看，拿起那些没有被撕碎的课业递给祖父说：“鸾儿鹿儿顽皮，课业大多是不入眼的。父亲挑些好的看看。若真要是看个遍，恐怕也要气坏了。”
祖父接过父亲递过去的课业，翻了翻说道：“倒是难为你们，把两个女孩子也教的这样好。我虽未细看，只论字迹也是好过惊枭的。”
父亲母亲听了祖父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是掩藏不住。这时祖母说道：“惊枭还小，再长大些就好了。”
我听着祖母的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二婶娘做的再过分，祖母对她再不满。但是在祖母心里，重男轻女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恐怕此生都没办法改变丝毫。
母亲笑着说道：“是啊，惊枭比鹿儿还要小6岁，父亲不必过于着急，惊枭再大些就好了。”
祖父叹了口气说道：“不说他们也罢，逐鹤氏每日都要闹上一闹，在这个家里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她若是能教好孩子，也是奇怪了。”说完祖父端起杯盏喝了口茶。
祖母看着祖父说道：“她闹归她闹，与惊枭有什么相干。孩子本来就小，大些自然就好了。谁家的孩子生下来就什么都会吗。”
父亲也附和着说：“是啊父亲，您何必急于一时呢。即便逐鹤氏教不好，序正也会用心的，毕竟将来这偌大的祖产还是要交到惊枭手里的。”
听了父亲的话，祖母赞许的看了一眼我们，母亲也是笑盈盈的回应着祖母。
祖父见大家都这样想，也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闲话了一阵，父亲见祖父脸上略显倦色，便说道：“父亲母亲，也忙了大半日，不如先休息下吧。我们先回去，晌午传饭了再来。”
祖父点头道：“年纪大了，不经折腾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说完，祖父便朝西边你的厢房走去，祖母紧跟其后。
偌大的中堂，只剩下我们一家四口。父亲见祖父祖母都离开了，便招呼着母亲、阿姊和我，一路朝我们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