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零片·风帔亭此,帔风亭彼(1 / 2)
丘令回到家中,他在想,那个女人为什么会跳楼?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死亡。丘令倚着门坐在地上,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坐着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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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矩·片
那跳楼的女人名叫花矩,嫁人前,曾也是家中的小公主,自出生就备受宠爱。花矩的爸爸花寒与妈妈凤拟述在冻土研究机构工作,都是冻土工程师。
花矩大学时候,安第斯山冻土消融异常迅速,并释放出一种病毒,后取名“水噬病毒”。感染此病毒对人而言无明显不适症状,像是一股与体温相当的暖流在体内流淌,人并不会感觉到异样。但只要饮水,水噬病毒就会变强,一旦侵蚀到心脏,立刻毙命。
水噬病毒靠水液传染,接触到染此病毒的人触过的水就会感染。冻土学家海瑞克斯进行冻土变化监测时感染了水噬病毒,他将实验样本给到花寒后,花寒也随之感染。后来,花寒回国,将水噬病毒传染给家人,回国第二日,花寒死亡,一周的时间,花家除了在校的花矩,皆亡。那会因此疫情,学校封锁,花矩与家人们连最后一面也未得见。
后来疫情结束,花家只剩花矩一人,亲人只剩姨姥姥卞茏芳。
一年后,花矩嫁给方比兴,很快,他们有了孩子,取名方汲。花矩怀孕时,方家都对她格外关爱,照顾有加,可是,生完孩子后,在方家人眼中花矩仿佛成了一个哺乳机器,他们不愿意让方汲喝奶粉,说母乳有最好的营养,只能喝母乳。花矩的饮食也全是为了丰富奶水而设计,即便是她不喜欢吃的食物也要忍着吃下去。方家的重心都在方汲,花矩觉得自己的一切感受都被忽略。她忍着身体的痛楚以及心里的委屈,还要时不时接受方家人的数落,就这样,她患了产后抑郁。
刚出月子时,花矩得知姨姥姥摔伤卧床,想去看望,但被方家以照顾孩子为由拒绝。通过视频,花矩能感受到姨姥姥在假装开心,虽口口声声说不疼不碍事,但花矩知道,姨姥姥无法动弹,不能下床,定诸多不便。
花矩眼泪在打转,曾经那个“飞檐走壁”的姨姥姥,那个经常将自己背在背上的姨姥姥,那个给自己做各种美味的姨姥姥此刻正需要人照顾,而她却与姨姥姥相隔万里,无法尽孝。
卞茏芳之所以摔倒,是为了捉自己养的鸡带去给花矩,花矩最喜欢吃她做的滑鸡,她想做给花矩吃,谁知竟摔倒在鸡棚里。而花矩,并不知道这缘由。
卞茏芳见花矩快要哭出来了,于是赶紧说:“没事,真的没事,你好好的啊,注意身体,等姨姥姥病养好了,立马过去给你做最爱的滑鸡吃。”
花矩眼含泪水,笑着说:“嗯。”
花矩日日夜夜照顾方汲,整个人心力交瘁,日渐衰弱。方汲的哭声,就像是不定时闹钟,随时牵动花矩的神经,花矩爱方汲,可她也希望能好好休息一天,哪怕一天。
一个月后,卞茏芳去世,一开始方家瞒着花矩,但花矩还是从医生那里得知了姨姥姥的死讯,花矩悲痛欲绝,心情连续多日久居谷底,于是,出现了方家最怕的断奶情况。花矩的婆婆鲍小因为断奶之事,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她无奈买了奶粉,并带花矩去催奶。
又过了一个月,花矩终不堪劳累而晕倒,鲍小买菜回到家听见方汲哭不停,打开卧室门看到花矩在“睡觉”。她骂骂咧咧走到床边,然后轻声细语拍背哄着方汲。之后,鲍小想将花矩叫醒,但叫了好几声都不见反应,于是用脚踢花矩搭落在床沿的小腿,依然不见醒。
鲍小:“睡那么死,自己儿子都不管了,醒醒快,你是死了吗?听不见宝贝哭了吗?”
鲍小见花矩依然未醒,于是伸出一只手,推搡花矩,而后用手掐花矩的胳膊,终于,花矩醒了。鲍小不停地责备花矩,说她是个不称职的妈妈,花矩辩解,但被当做借口,不予理解。
这夜,方汲又在哭闹,花矩喂了奶,方汲喝饱奶但又哭起来。花矩很累很困,她看着熟睡的方比兴、鲍小,突然笑了,这冰冷的笑容将她自己冰冻。
花矩抱着大哭不止的方汲走到客厅窗边,她向下望去,这是15楼,但恐高的她突然变得不害怕。花矩抱紧方汲,想要一跃而下时,方汲突然停止哭泣,竟冲着花矩笑,花矩见此心里说不清的滋味。如此温暖的笑容终究未能暖化花矩被冰冻的心,这个小婴孩的笑容,未能救下花矩,却救了自己一命。
最终,花矩将方汲放下,自己一人跳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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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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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那么丰富,那么多人,几家欢喜,几家愁。
几日后,童生又收到苏荒舅舅寄来的巧克力,正巧阴睦和与钟鳞皖也在,童生突然想到那偷巧克力的小偷。
童生:“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偷偷了我的巧克力,大坏蛋。”
阴睦和:“这事你也记太久了。”搁其它事童生早忘了。
童生:“我能记一辈子,那可是我第一次丢东西,而且丢的还是我最爱的巧克力。以后但凡看到巧克力,还有看到小偷,我都要骂他一句大坏蛋,不,我要骂一万句。”
虽然童生不知道是谁偷了巧克力,更不知道自己所骂的人长什么样,但好像骂出大坏蛋这三个字,心里就能舒坦些。
钟鳞皖想起西流:不知道西流怎样了,有没有重新领到救济粮,他那晚走的时候没带吃的,他的奶奶后来吃到东西没有
童生:“皖皖,你发什么呆呀?”
钟鳞皖未答。
童生对着阴睦和笑道:“这家伙又傻了,哈哈哈哈哈。”
阴睦和:“估计在想她实验室的事。”
童生:“好在爆炸的时候皖皖不在,不然哎呀呀,不敢想,太可怕了。”
阴睦和继续看书,童生继续吃巧克力。童生正吃着,於则进了房间。
於则:“生生,你舅爷爷要看看你。”
於飞鉴:“生生宝贝,想舅爷爷没。”
童生:“没想,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哈,舅爷爷,我想吃你做的竹筒饭。”
於飞鉴:“好,等过几个月,天天给你做,让你吃个够。”
待到秋初时,於飞鉴就退休了,一生行医救了无数人的命,也该好好休息安享晚年了。
童生:“你快些来吧,一退休就赶紧过来噢。”
於飞鉴:“宝贝,你额头怎么了?”
於则:“昨天爬树磕的。”
於飞鉴:“还是那么调皮,布丁你俩呀,真是一个比一个皮,布丁前几天胳膊给摔折了。”
於则:“他俩都是小祖宗,一会没看着,就这擦破了,那磕伤了,一天天的,没个安生。”
童生:“小布丁呢?”
於飞鉴:“被他姥爷接走了,刚才还发了视频,在吃波士顿大龙虾,噢,蒜蓉波士顿龙虾。”
童生脑子里出现了波士顿龙虾的画面,馋得直流口水。
童生:“我也要吃,奶奶,我们今天去吃大龙虾吧。”
於则:“又想出去吃!贝壳正做着菜呢,你今天就老实在家吃吧,昂。”
童生拉着於则胳膊撒娇。
童生:“让贝壳别做了,出去吃,我要吃大龙虾,奶奶,奶奶”
於则:“哎呀你呀,明天,明天去吃,行吧,贝壳都快做好午饭了,石锅牛仔骨、烧滑鳅、虾爆鳝、水晶鹅、粉蒸肉、荷花饼,也是你喜欢的。”
童生撅着嘴巴。
於则:“明天后天咱们都吃龙虾,好不好。”
童生:“那行吧,啊,明天明天你快点到。”
於飞鉴在视频另一边笑着:“生生啊,一提到吃连舅爷爷都忘了。”
於则:“还不是你提了龙虾,惹她馋。”
於飞鉴:“生生,等舅爷爷去了,请你吃龙虾,想吃多少吃多少。”
童生听此,向於飞鉴不停比心,各种花式比心。
挂掉视频没多久,陆观天送来衡瑞苹包的烤鸭包和蟹黄包,还有一盒火熏肉。
陆观天本来已经吃饱了,看到童家做了粉蒸肉,便留下吃了一些。阴睦和与钟鳞皖也留下吃了午饭,阴睦和吃到虾爆鳝时,想着如果身边坐着妈妈就好了。
如今,阴睦和但凡吃到美食,都会希望妈妈也能吃到。不止如此,看到美景时,她也会希望妈妈就站在身边,欣赏到那美景。当她第一次坐上飞机,从窗口看云海时,她会想,妈妈还没坐过飞机,等妈妈出狱了,要带妈妈坐飞机,让妈妈也看看这云海有多壮阔。
黄昏时分,童家的湖边亭竣工。
建亭工人是童一在“拉力水手”平台上找的,拉力水手是短工平台。
偶然的机会,童一得知现今很多找不到稳定工作的人会在拉力水手上发布自己的能力,算是接散活的渠道。他们虽然已经被这以科技为先的社会淘汰,但依然不放弃自己,觉得总会有自己能做的事,总会有人需要自己,虽然每次工作机会都不长久,但偶尔被需要,至少代表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有一些拥有相同或者相似能力的人偶尔会组成一个能力团,就拿造亭的这团来说,他们就是五个陌生人临时组的团。
有太多工作都可以由机器人去完成,而且比人力要方便很多。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愿意在拉力水手上找“水手”们帮助完成,就当是拉他们一把,助一臂之力,帮那些没有稳定工作的人去发挥其能力,赚些收入。
童家算是完全智能化的家庭,童一想来想去,既然没有可提供给水手的工作,那就为他们创造工作。就这样,童一提议在童心湖边建一座亭子,而且不用机器建,让人建。家人们同意后,童一在拉力水手上寻找建亭子的人,在建筑区并没有找到明文写能力是建亭子的求职者。于是,童一发布了一则工作信息寻求相关能力者,等待他们自己来应职。
三天时间,共五个水手应职,五人建亭团就这样成立了,他们分别是逮榭存、邢唐、公竹、隆昀、糜培祥。其中,公竹与隆昀是女子,公竹主要负责在亭上雕花。
画图纸、选材料以及建亭共用了十天时间。这五天他们得到了童家的盛情款待。提供这份工作本意就是出于帮助,他们非常感激,更多的是感动,因为童家人对他们一点都不像陌生人,而像是朋友。
此刻,大家站在亭前观亭。
此亭共六面,每面有两层纱帘,靠内的一层是将一整面纱剪成了七个宽长条,靠外的一层是将一整块纱剪成了两半。外层的纱有两面被束起垂在亭柱,内层的纱有一面被束起垂在亭柱。
亭已建成,唯余赋名。
童一:“我们一起给亭子取个名吧。”
童生:“童心亭。”
童一:“湖叫童心湖,桥叫童心桥,就连这长椅都叫童心椅,该换个别的名了。”
逮榭存望着晚霞,说:“霞飞亭怎么样?正应此刻的景。”
於则:“这名跟人名重了,你不知道,我们镇有个人叫沈凤霞飞。”
空埃米:“是沈峤的妈妈么?我听人叫过她凤霞,也听过飞姐。”
於则:“对,是她,听说她出生时,天上的晚霞像只凤凰,所以就取了这名。”
童一:“那大家再想想,最好不要与人名重。”
这时,轻风吹来,亭内帘幔飘动。
空埃米:“哎,有风,晚风亭。”
童一:“有点俗气了。”
空埃米看到不远处的枫树,转而又说:“或者,枫树的枫也可,晚枫亭,正好附近有棵枫树。”
童一:“不好,再想想。”
童生:“白蜻蜓(亭,欸诶诶!童椿蜓,哈哈哈哈哈。”
童戟:“你呀,没个正经。”
刚起风来,阴睦和仿佛看到纤纤玉手微微拂撩纱帘,于是说:“叫拂纱亭怎么样?”
钟鳞皖:“噢,待月亭呢?”
童一:“都俗气。”
童戟:“扶风亭?”
童一:“再想想。”
隆昀:“风和亭?”
童生:“怎么都是三个字,没创意,有本事起个四字的。”
童一:“你本事大,你多厉害,你先起个。”
童生思考片刻,说:“有了,可乐一听(亭,哈哈哈哈哈,还有很多呢,啤酒一听,雪碧一听”
童一:“无聊。”
陆观天:“染风亭。”
童一:“这个可以纳入备选。”
邢唐:“暖心亭?”
空埃米:“暮倚斜风亭。”
童生:“邪风,妖风,哈哈哈哈哈,妖风亭。”
童一看向妈妈,问:“倾斜的斜么?”
空埃米:“对,你们看,这风穿过亭子,帘纱微斜,牵亭眉,抚亭柱,虽与风斜不随风走,便是倚风不远行。”
童一:“嗯,可以作备选。”
糜培祥:“沐月亭,梨花亭?”
空埃米:“水生亭。”
逮榭存:“栖央亭。栖息的栖,中央的央,在梨园与湖之间,就当是中央,谐音正好是夕阳。”
於则:“而且还是西阳的谐音,正好刚刚太阳在西边。”
钟鳞皖:“泊星亭,十日亭,络宴亭,岸舟亭。”
童一:“luo,yan,哪两个字?”
钟鳞皖:“熟络的络,宴会的宴。与熟络的人在这亭下,不只有食饮之宴,还可以赏美景,视觉之宴,当然,还有情感之宴。”
童一:“栖央亭,络宴亭,这两个都进备选。”
轻风吹了好一会,迟迟不歇停,似乎专程为取名送灵感而来。公竹觉着这纱帘在无风时静悄悄的,就只是一圈纱帘,当风来时,便犹如亭子的裙帔,柔柳飞飘一般,巧增美感。
童一:“公竹,你有没有?”
公竹:“倒是想了一个,但是”
童一:“没关系,先说出来。”
公竹:“那好吧风帔亭或者帔风亭。”
童一:“哪个pei?”
公竹:“凤冠霞帔的帔,刚埃米姐有说到凤霞,当时我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了凤冠霞帔,如此再看这纱帘随风动的样子更像极了裙帔,所以就合了个风帔,又想着帔风也挺好。”
童一:“这名字好,风帔,帔风,都不错。”
空埃米:“风帔亭,帔风亭,好听,而且应景。”
公竹:“我临时作了首诗,给大家听听啊”
公竹诗曰:
无风素帘垂,风起恍如帔。
暮亭挽光裾,清湖浣彩裙。
飞花点黛瓦,细白化圆舟。
问亭赋名否?风帔帔风犹。
无风时,素帘静静地垂着。一旦风来,素帘随风起,恍惚间如裙帔。暮时新亭下,众人眼中充满不舍,好像在挽留天边的彩霞、挽留时光,彩霞的一角落在凉亭顶端,更像是凉亭挽住了黄昏的裙裾。彩霞映在湖面,但并非定格一成不变,而是随时光流转翩然舞蹈般,又好像经清澈的湖水浣洗一般,美轮美奂。梨花随风飞到亭上黛瓦,大多只是停留片刻,轻轻点一下黛瓦就随风落到湖面,薄轻的白色花瓣像是化作圆形小舟在湖面飘游。问此亭取何名?是叫风帔呢?还是帔风呢?正犹豫不决。
公竹说完,又给诗起了名:“至于诗名,《风起素帔》。”
童一与众人听完,直呼好文采。童一想到如此文采出众的人却找不到工作,才华横溢无用武之地,实在可惜。无奈呀,只能叹时运不济,但愿今后有才之人皆有处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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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竹·片
公竹本是名副其实的公主,生在书香世家,从小饱读诗书。她跟随爷爷公筏筝学了书法、篆刻,跟随妈妈李知味学了绘画。奶奶石玉汝专于古建彩绘,爸爸公艺烙专于古建雕刻,公竹受他们的影响,对古建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说是爱。
公竹从小在艺术氛围中长大,她对奶奶所绘每个图案背后的故事都了如指掌,对混雕、贴雕、线雕、透空雕、剔地雕等各种雕塑技法更是熟记于心,熟练于指。公竹大学时候,热衷于钻研古建美学,大一的时候就发表了两篇关于古建筑的美学研究论文。本前程一片光明,无奈家道中落。
大哥公州好赌成性,输钱无数并被砍了双手,后于222年3月乘坐自动驾驶汽车出了事故。那时自动驾驶技术尚不成熟,两个月内竟发生八场致命事故,不过,现在的自动驾驶很安全,人们也早已习惯了解放双手的出行。
二哥公慕叹,高分考入顶尖艺术院校,风华正茂、前途无量。一次假期与同学出国旅行,去的正巧是个毒品合法化的国家,他本身纯粹是去旅行,但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吸食了毒品,渐渐依赖毒品。他不敢让家人知晓此事,不然必定会被送进警局,为了保证买毒品的资金,他借了不少钱,后来能借的都借了,别无他法就与毒贩一起贩毒。丘抔也在此团伙之内,但公慕叹与丘抔只见过一面,并不认识彼此。他们被缉毒警察围困时,公慕叹深知逃逸无望,自觉无脸面对家人,于是开枪打死了自己。
因家中接二连三的死讯,公筏筝气绝身亡,石玉汝被气倒在病床。公艺烙一夜白头,后因为一次地震失去双腿。又一年,公竹的舅舅李子荣因贪污入狱,舅妈冉扶风没有工作,一直是家庭主妇,如此也就断了经济来源。大表哥李望奇辗转各国做保护生态环境的工作,因雪崩意外身亡,表弟李冬澈年仅六岁,外公李问与外婆林溪澜年迈多病,李家失去李子荣这依靠便难以生存,于是投奔公竹家。
就这样,公竹承担起两个家族的重担,可是,她没能觉察到年纪轻轻的小妹公闰初因家事波折以及校园暴力得了抑郁症,就在公竹兼职辅导学生许戬上书法课时,公润初自杀。公竹妈妈李知味因流泪过多而近乎失明,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已经很多年,一直是公竹一人努力挣钱养活所有人。
有时公竹会想,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是为了活着吗?或者,为了迎接未来某一刻照进生活中的光?那希望的光,好像一直都在,但又好像从未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为了家人们,为了所爱的人们而活着?可是又希望这样的人生能有个尽头,尽头通向哪里?是通向悲惨生活的结束,还是通向美好生活的开始?每个人的未来都是绝路,但在这绝路与脚步之间,存在不定数的光路,有的光很热烈,有的光很微弱,无论如何,正是对光的向往,而跨出了每一步,有时轻盈,有时沉重,但都掷地有声,都在求生。
关于活着的理由,公竹至今未有答案,但她在无比努力地活着,以及让自己所爱的家人们活着。
公竹将时间与空间几乎都给了家人,渐渐地,她所热爱的一切被压缩尽藏。才情满腹,无处可抒,简餐陋宿,纸短墨无,每日,都在用尽精神心力,都在努力求生。
这个黄昏,新亭、梨园、枫树与湖,晚风、彩霞、帘幔、梨花以及友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沉浸在美好之中,公竹沉睡的文思被唤醒,准确说是美醒,这才有了风帔帔风犹。
公竹已经很久未曾写诗,她为自己还能吟出诗感到欢欣无比,这是多年以来难得的惊喜。
童家之美满幸福,令公竹万分羡慕,她想活成空埃米,曾经的公竹,因为身心俱疲,对婚姻以及家庭生活没有任何想法。如今,公竹时常会想,也许未来生活好起来,某一天她会结婚,会生子,会有一个美满的家,就像童家这样。她无比希望生个孩子,连名字都已取好,就叫暮亭,甚至不需要姓,因为在她心中,暮亭已是最美好的存在。她将铭记终生,那日暮色下,站在童家新亭旁的自己,有多快乐、幸福。
可是,公竹此生未能结婚生子,暮亭终是个不存在的人。对公竹来说,暮亭,只能是艰难困顿生活中一个美好的希愿、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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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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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一:“刚才备选的那几个都不用考虑了,就在这两个里面选一个。风帔,帔风,都极好,我还真一时选不出来。”
於则:“书儿,你竟也有纠结的时候。”
童一平时都是极其果断一人。
童生:“既然那么难选,就两个都要呗。”
童戟:“这是起名,又不是你买东西。”
童生遇见喜欢的东西,不会犹豫纠结选其一,而是全都要。
童生:“为什么不可以起两个名字?我叫童生,也叫空不息,还有哥哥,叫童一,也叫空书载,还有”
童一:“对!当然可以取两个名字,我决定了,这个亭子,既叫风帔亭,也叫帔风亭。站在梨园这边看亭子就是风帔亭,站在湖边看亭子就是帔风亭。”
风帔帔风勿绪犹,既心喜,当尽收。
公竹:“我今天回去刻两个名匾,明个拿来。”
於则:“好,这样的话,必须给你多加工钱,哈哈哈,毕竟增了工作内容,过会一起结给你。”於则想在本来的酬金之外,再多给公竹一些钱。
公竹停顿了大约五秒,说:“好,那就只要一个牌匾的钱,另一个就当友情赠送。”
童一:“可以,就这么说定了。”
童一本打算两个牌匾给公竹一万元,如此一个算五千。既然公竹只愿收一个牌匾的钱,便可将一个牌匾算作一万元,如此,未变。
於则:“明天大家都来吧,一起去吃大龙虾。”
第二日,牌匾上亭,草书风帔亭三字面向梨园,瘦金体帔风亭三字面向童心湖。
公竹:“童一,楹联可写好了?”
昨夜,童一给公竹发消息称,增加两个楹联,当然,也是另付费。
童一:“还差一句,写好后我发给你。”
公竹:“好,楹联木我选了几种,你挑一下。”
中午,童家与五人建亭团在“沽屿舟”龙虾馆吃了波士顿龙虾、澳洲龙虾、红龙虾等。童一本想吃蓝龙虾,但因为近期不少蓝龙虾被查出感染了“摩皮纳变异毒株”,加上蓝龙虾本就稀少,所以没能吃上。
吃完龙虾后,大家各回各家。
回家路上,童生看到了半空中“冬叱”蟹楼的巨型招牌,上面有一个高三十米的帝王蟹图片。
童生:“妈妈,明天不吃龙虾了,吃帝王蟹吧,我要吃蟹。”
於则:“你还真是一天变一个样,昨天还吵着天天吃大龙虾呢,这就改别的了。”
童生:“奶奶,明天吃帝王蟹。”
於则:“行行行,明天来吃。”
童戟笑道:“生生,你后天想吃什么呀?”
童一猜童生会说大盘鸡,果然。
童生:“我想想啊大盘鸡。”
空埃米:“那大后天呢?”
童卄深:“我想吃青菜、西蓝花。”
於则:“谁问你了,我们问生生呢。”
童生:“那就吃青菜和西蓝花吧。”
童卄深笑着对童生伸出大拇指,外加一个ink。
童家一行刚到家门时,看到陆月纫皎脚踏飞盘飞来,陆月纫皎是衡瑞苹长子陆长安的女儿。
於则:“皎皎回来了,就你一人吗?”
陆月纫皎:“嗯,爸妈参加研讨会,没时间,我想奶奶就自己飞回来了。”
空埃米:“那你下来吧,你奶奶马上就过来这边了。”
陆月纫皎降落,也进了童家。
陆观天午休醒来,衡瑞苹正打算出门。
陆观天:“奶奶你去哪?”
衡瑞苹:“生生家,不是说湖边搭了个凉亭嘛,去看看。”
陆观天:“我也去。”
衡瑞苹与陆观天到童家时,陆月纫皎躲在门后,把她俩吓了一跳。
陆观天:“姐姐,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陆月纫皎:“刚到,本来打算直接飞家里,埃米姨姨说奶奶会来,我就下来了。”
衡瑞苹:“二仙,我看你发的视频,亭里什么都没有,咱俩都会弹古筝,不如放个古筝进去。”
於则:“那好啊,卄深,你把古筝给我们运过去。”
说完,於则与衡瑞苹就手拉手向风帔亭走去。陆月纫皎挽着衡瑞苹的胳膊,这才两周没见奶奶,好像过了很久一样,怎么都亲昵不够。
童卄深抱着古筝,童一提着两个古筝架,童生与陆观天抬着凳子,空埃米拿着两个老人家最爱的瓜子以及孩子们喜欢的各种坚果水果,机器人拿了可乐、梨汁与白水。
一行人来到风帔亭下,放好东西,童一独自走到枫树下,开启谷丘继续上卡纳达语课。童卄深放好古筝后,坐了一会就回屋去了,没多久,陆清臣与童戟拿着棋盘来到亭中下起了围棋,机器人又送来一些水果与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