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各怀机心】（2 / 2）

牛存节依旧目视前方，但是从他有些难看的脸色便能知道，他心里未尝没有怨望之意，毕竟西风原一战折损八万兵马，他的实力遭受沉重的打击，将来想要在大景朝堂占据一席之地变得非常困难。

朱振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大将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想了想问道：“父亲，您怀疑景军想突袭翠亭？”

其实薛怀义的担忧很正确，以厉天润现在的身体状况，指挥这样劳心费力的国战本就是透支生命的行为。之所以他近来病情没有加重，一方面是因为天子和陆沉等军务大臣替他筹谋全局，他只需要将心思放在靖州前线，另一方面则是如薛怀义所言，牛存节率领的燕军确实比较孱弱，无法对靖州军造成太大的威胁。

牛存节点头道：“好。”

燕也好，景也罢，谁能给他施展抱负的舞台，他就愿意为谁效命。

他绝对不会轻视庆聿恭的能力，但是景军行进的速度显然有些慢。

薛怀义又观察了一番厉天润的气色，关切地说道：“大都督，用药之后再歇息半个时辰吧。”

他不会像一些老派燕国将领那般，对景朝欲拒还迎矫情作态，也不会像另外一些人那样暗藏二心，他心里只有对名望和权势的热衷，只想成为庆聿恭那样的一代名将。

厉天润将那些情报合上，起身走到沙盘旁边，静静地望着雍丘城东边的区域。

亲兵领命而去。

朱振轻叹道：“大将军，下官只是觉得不值得。如果按照大将军的构想，西风原之败压根就不会存在，我军的损失不会这么惨重。就算庆聿元帅想诱使靖州军北上，难道他就不能在西风原后方设下伏兵？”

“好了，这些话不要再说了。”

燕军为谁而战？

厉天润道：“有劳老神医费心了。”

厉冰雪顺势望去，那个地方位于东方石泉城的北面，名叫翠亭，乃是靖州东部防线一个比较重要的前沿要塞。

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军人，脑子里只有建功立业名留青史，至于是为谁而战并不重要。

“良药苦口嘛。”

不知是为说服朱振还是说服自己，牛存节又加重语气道：“大敌当前，不能自乱阵脚。”

如果没有雍丘高耸坚固的城墙作为屏障，这些燕军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往北溃逃。

厉天润微笑应下，然后命亲兵送这位老神医回到他的营帐。

牛存节站在南面城楼之下，望着城外的靖州军营地，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朱振垂首低眉神态恭敬，眼底深处飘过一抹奇特的神采。

……

朱振略显迟疑道：“大将军，下官现在心里有些迷茫，不知道究竟为何而战。”

一念及此，他双手用力按在城墙上，指节旋即发白。

“很好。”

自从包围雍丘城以来，靖州军尚未展开过对城墙的攻势，目前仍以围困为主。

“大将军。”

厉天润当然不会在薛怀义面前细说此事，平白让对方担忧没有意义。

现如今他只能困守城内，就算他有心想要扳回一城，麾下的将士们也已丧失再次和靖州军正面对决的勇气。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接替陈孝宽成为沫阳路大将军，打造出一条坚固的防线挡住靖州军，让厉天润始终无法继续北上，这样的成绩难免会让他心生自得。

“下官失言，还望大将军勿怪。”

牛存节缓缓道：“虽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又何必在这个问题上折磨自己。”

厉天润用清水漱漱口，苦笑道：“老神医，我宁愿隔七天受一次金针之术，也好过每天喝一碗苦药。”

厉天润点头道：“景军的行进速度有些反常。以我对庆聿恭的了解，他既然决定领兵南下就不会坐视我军从容攻击雍丘。如今边疆三线情况各不相同，我军在西线有西冷关和高唐城，而且主力相对距离较近随时都可以支援。只有东线目前处于稍稍薄弱的态势，庆聿恭如果想出奇兵，突袭东线是最好的选择，而翠亭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城外靖州军营寨连绵不断，声势浩大。

厉天润望着她清澈的目光，平静地说道：“那就沿着双峰山脉西麓一直往南撤，退到江华城就可以停下来。”

厉冰雪心领神会，躬身一礼道：“末将领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