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护雄威和盛归神 谋孙庄雨汐破敌(1 / 2)
诗曰:
慷慨英雄歌楚淮,身魂先行妖雾开。
神机扫却烟冥日,似是子房出山来。
话表马陵一军,如何敌得无虚道人的妖法邪阵?大军支拦不住,溃散惨败,众人仓皇,亏得路新宇、力鹏、朱成三人压阵,死命当住孙家一众。那澹台立大喝一声,四下孙家军兵又来围杀。和盛也吃了伤,本敌不得众军,又遭澹台立赶过,吃一斧砍在肩上跌下马去。力鹏心躁,朱成死命扯住退走。孙家庄军兵赶杀两里,无虚道:“莫要出了阵!”也是马陵军命不该死,天使众人逃了。
回营记点,大军折了竟一停,和盛又是未回。有小校道见着和盛吃伤落马,不知死活。路新宇泣道:“此兄弟恐被捉了去!”众人好心劝住。是时陈明远又与吕坤键一伙中军人马来援,新宇与他说了此事,陈明远亦是大惊,张洲道:“娄军师曾道,可请那甚么小张良的破敌。”陈明远点首道:“可有兄弟愿替为兄走这一遭?”李杰、徐宝二人道:“小弟愿往。”路新宇亦道:“既是哥哥来了,小弟也愿去。此番之败,罪皆在我。”陈明远知他自责,也是答应了。当日,众人未有进食,各自郁闷。
话说那死生有命,和盛吃伤,早被澹台立活捉了,虽是伤重,却仍骂不绝口。澹台立冷笑道:“泼奴贼儿,此间自有你受用的!”先是截了拇指,丢在黑牢里,再去请功。吴玮璠见是和盛,又是伤重,急急上前。那边孙家庄客也道:“生祭自是难保,今夜就是你的死日,还要救人哩。”吴玮璠那里管,扶起和盛。和盛见是吴玮璠,惊喜交加,缓缓再看,却见吴玮璠亦是伤重,知定是吃打了无数,便问道:“他们可知兄弟是谁?”吴玮璠摇首,和盛心中计较了。
当夜,无虚与孙鑫、孙焱前来取人,和盛大骂不止。孙焱大怒,取过杆竹棍,就往和盛肩头刺,又是涌出脓血来。无虚道:“且把先擒的贼儿带出来。”孙鑫正要命人动手,却见和盛说道:“且住!你等可知此人是谁?他是当朝太尉之子,杀了西夏番使的雄威将吴玮璠!”众人大惊,吴玮璠亦吃了一惊,却不解,忙叫道:“你怎能坏山寨之事!”那边孙鑫、孙焱忙问:“前番只闻那吴玮璠身死在马陵泊了,此言当真?”和盛咬牙慢慢说了。几个议论道:“既是如此,且不能随便坏了那小贼,待破了马陵,报与朝廷,更是大功。”吴玮璠方懂和盛心意,故作慌张,急急道:“俺不是,俺不是!”孙家那里肯信。无虚又道:“祭阵不可缺,那便先拿今日捉的这贼人,身躯祭了众鬼。”孙鑫道:“如此却怎领功劳?”无虚道:“留下首级便是了。”说罢众庄客进来拿人,吴玮璠死命拉住和盛,怎能有用。和盛欲骂,遭孙焱使刀插口,搅了几下,碎了舌头。众人抬着和盛,一发儿的出去了。有诗为证:
堪钦和盛凌云气,至死丹心不改移。
百八慨聚钟吾日,赤魂依旧绕黄旗。
且言路新宇、李杰、徐宝三个去请那小张良姚雨汐,却是因那楚州城临近孙家庄,太守惶恐,城内城外严令盘查,以防马陵泊细作。李杰见状,从怀里摸出数两银子以行贿赂,守城军士笑着接了,才得放行。三人进得城来,正要打探,忽察身后有人,路新宇急忙回身一看,只见一名女子,笑嘻嘻地,新宇却不认得。李杰、徐宝亦看去时,大喜,原来是二人同乡的旧相识——姓陆名影,人称朝天竹,其人心思缜密,能言会语,便是皇宫禁地,只凭三言两语也可混入进去。有诗赞陆影道:
青山归远且独行,春衫步履踏浮萍。
伶牙俐齿才出众,如竹朝天是陆影。
只听陆影道:“姚师父却接了马陵泊的书信,还请去寒舍一聚。”三人问了才知,原来是娄小雨虽病,心中记挂,又令沈涛传信,姚雨汐接了,专教徒弟陆影在此。路上李杰又说了曹州之事,徐宝又说闹了江宁,陆影感慨不已。路新宇思道:“想来此人定然有意入伙聚义。”
方到门口,乃是沈涛迎着,旁边又见一女,生的娇艳,朝人施礼,道:“又来三位好汉,小女子有礼了。”陆影道:“这位姓吴名赛凤,吉州人氏,虽比我年长一岁,因入门晚,只得做了师妹。莫看她生的貌美,就要轻她,她最是个重礼的,只是当初有奸徒谋她,教她治了,用计效那商时妲己敲骨的法,打断了腿,故自号九尾狐。”吴赛凤轻笑一声:“师姐莫要取笑,小妹又无师姐的好牙嘴,剖了那登徒子的肚肠,只求个恶名安稳度日便是。”有诗赞吴赛凤道:
聪颖独慧性淑均,识得佳人名姓吴。
青冢黄昏趋日落,赛凤别号九尾狐。
路新宇几个进屋,入了前堂,只见一人道袍着身,两指儿捏着碗茶,也不起身,斜眼看着众人。吴赛凤道:“师父在上,人亦到了。”路新宇急要摸出书信来,却被抬手打断,姚雨汐问道:“既是马陵泊的,怎么此时方来寻我?”几个顿了道:“为是军师害病……”姚雨汐不耐烦道:“娄军师既是我旧友,却是有难了方忆起我来,教我学牛子出力,与尔等去山寨落草?我又不是穷贱无处化饭的人,若要上山,也早有把交椅,你那军师亦当相让才是。如今请我,乃是轻了。”四人听了,惊怒交加,有欲陪礼的,也有欲发作要打人的,各有计较。那姚雨汐又道:“如今有难请我,是长请教我落草的,还是短请用了既弃的?尔等登门又无好礼,我小张良恁地不值一文?”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那边陆影欲要圆场,吃姚雨汐一瞪,不敢说话。这边吴赛凤看师父眼色,会意退了。姚雨汐见此,又分付仆人上茶,自己先回内屋歇息了。
四人在旁懊恼道:“这人无礼!”陆影却是思索一番,知道师父话中有话——若要拒人,何必要自家前去迎?乃道:“几位哥哥莫忧,师父定有缘故。”四人不解,陆影又道:“当初师父自负才名,本有大才,却是家贫,中举被人夺名替代,无处宣泄,故改习军策,又撞上知己对头娄小雨,每论兵法,必面红耳赤方休。后来开馆教文,说来也怪,当初夺他头名的那家子弟,吃飞锥杀了,师父此时就自号小张良。官府上下查问,拿不得把柄,只得软监于此,每五日,必有检视。”
路新宇听了,思索道:“此人胆大包天,杀人倒也可敬。”心中稍回心。那边李杰、徐宝两个道:“如今再劝为好,还是动武抢去山寨好?”沈涛道:“不如回去教明远哥哥来请。”陆影道:“听闻那孙家庄无虚乃是妖法非凡,师父虽会兵法,却于道术不行。”正说间,吴赛凤领人又至,只见几个官差叫嚷,言又到查房时节。只看那为首的官差生的面黄骨立,形容猥琐,眼儿只在吴赛凤腰上看觑。路新宇几个见是官差,各自警觉。却是那边不知死,拿着指头点人,道:“这几个贼鸟是谁?”作势要钱,身后一众嚷起来。吴赛凤呵呵陪笑,道是亲戚。那知官差伸手摸在肩上,笑道:“竟是自家人。”陆影先怒,骂道:“狗奴觊觎我师妹!”官差大怒,一巴掌把陆影打翻在地,叫道:“你俩个欲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