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日蛋糕（1 / 1）

连着办了两天酒席，村里人的兴致都不太高。一来办酒也是辛苦事，误了农活；二是喜庆的日子出了人命，不是个好兆头。

这天，方家的小女儿准备过7岁生日，邀请了村里其他孩子一起庆生。

方家在赶集日订了大蛋糕。吃过晚饭，大人小孩围坐蛋糕旁开始唱生日歌。吃到最后还剩下一块蛋糕。方家小孩是孩子中的孩子王，她说东，其他小孩不敢往西，她嚷嚷着：“不要动我的蛋糕，我明天要送给周文艺。”话说完，她把蛋糕端走，找了一个盒子打包好，放到冰箱。一旁的大人听了，纷纷夸方家小孩懂事，方妈妈也觉得脸上有光。

谁知道蛋糕还没送出去，脸上的荣光就消失了。

有几个小孩在角落说悄悄话，大人走过去听。本来无意听些什么，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小孩心里虚，想说又不敢说，你推我我挤你，始终没有人说话。大人又呵斥了一声，有小孩就站出来，大声举报方家小孩吐口水。吐口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她吐在蛋糕里，正是冰箱里的那块蛋糕。原以为送蛋糕是有爱心的善举，没成想是捉弄。

方家大人气的一把扭住方家小孩的耳朵，大声斥责：“小小年纪就学会踏谑别人了，长大还了得！”

小孩哭，大声哭。不明白是被打疼了，还是被吓到了。大人气的抄起衣架朝小孩屁股抽过去。旁人连忙拦着，嘴里说着：算了，小孩不懂事。”

方家大人反说道：“都是当妈的错！”

大人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尴尬。天色已晚，索性找借口带着孩子各回各家。

方家小孩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到后半夜。

这天早晨，李明拉出门去倒垃圾。

村子本来没有垃圾桶，村民习惯把垃圾攒在一起扔到河边，顺着河流消失，眼不见心不烦。后来为了响应政府号召，美化家乡环境，当地政府给每个村都发了垃圾桶。村支书指挥着，把垃圾桶放到了村子沿路的上段、中段和末段。

离李明拉最近的垃圾桶在周磊家旁边。周家有周磊和周焱两兄弟，父母早年离婚，母亲跟城里的大款跑了，留下二人与父亲生活。周家爷爷奶奶都健在，奶奶一人照顾着家里四个男人，白发很快爬满了头。

垃圾桶旁边堆满了垃圾，鞭炮的残渣空壳子最多。李明拉看见有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垃圾桶旁，捡散落的鞭炮。她的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穿着外套，拉链拉了一半。外套里有一件红色毛衣。裤子是毛裤，膝盖处格外脏。穿着大人的拖鞋。一看就是没人管的孩子。李明拉并不惊讶看见脏兮兮的小孩。在乡下太常见了，只是她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孩。于是问小孩是谁家的。

小孩不说话，也不理她。

李明拉摸摸兜里，也没啥吃的可以给她。

这时有老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周文艺，进家烤火，凉倒了没有钱给你买药啊”

小孩听到声音，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拖着不合脚的大拖鞋，转过身朝家里走去。

李明拉打开垃圾桶，一个垃圾桶满了。再打开另外一个垃圾桶，只装了一半。李明拉把垃圾放进去，关上盖子就回家了。

李明拉回家问起母亲，才知道是周磊的孩子。周磊打工认识一个外省女孩，带回家过日子，生了小孩。女孩嫌弃他家穷，便回娘家了，再也没回来。生下的小孩也没人管，扔给奶奶。周磊又去广东打工了。家贫走四方，这个村子里外出务工谋出路的大有人在。

周磊奶奶辛苦一辈子，照顾完孙子还得照顾重孙子。四世同堂代表着家人之间的团结、和谐，美满与幸福，看到周家却只剩下破败。

没大人撑腰的小孩，被孩子王欺负。如果口水蛋糕没被揭发，周文艺单纯的吃下。李明拉都能想象到，其他孩子讥讽的笑声和得逞的表情。

没有顶梁柱的家庭，也被村里有意无意的忽视。垃圾桶没装满，他们不愿意多走一步，随意将垃圾倒在垃圾桶外面，臭气熏天。垃圾桶摆在周家门前，桶上印着“垃圾少了，心情好了”的字样。这个好心情一定不属于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