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春归兮（1 / 2）

激动与喜悦慢慢浑然进我的心头，元故跃下台阶，寂静的雪音中，促促踏雪明朗，又叫我更加相信是真的，他张开臂膀将我抱住。

“不是在梦里吧？你还在……还在……”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阿七，我好想你。”

摸摸他有温度的脸和手，这才真正确定眼前如梦般的一切是真的。

眼泪无声流下，那些日子里所有的不安与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委屈的眼泪，埋在元故怀里去哭。

钦差大臣宣读了遗诏，元故成了新皇，文武百官顿时噤声相觑，显然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可元故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叫这些大臣闭上了嘴，外面也再没有了质疑的声音。

可我还是能偶尔听见，新天子篡改遗诏，弑父夺权……

仅仅是这单单一小段流言，便叫天下人口口相传。

百姓议政，叫元故这个新皇成了众矢之的，不日，四王爷与六王爷被赐死的消息很快便传至天下。

元故在我这里从不提朝中之事，他说有我在身边，他睡的安稳。

我知他心力焦灼，每每来时一身疲惫，拉着我来小桌谈心，等宫人布膳又与我用膳。

后宫不得议政，这规矩我懂得，可元故仍能瞧出我的心思，握住我沏茶的手轻轻按我坐下。

“那日风雪夜，我去看你，见你昏睡着便先去了前朝，父皇临终前拉住我，口中不断唤着母后的名字，柯儿…柯儿……我越发看不懂父皇，便问他，父皇，你为什么要恨母后。

父皇孱弱着声音，睁目着双眼始终不肯看我，父皇说，朕不恨她，朕是爱她啊……

她不喜欢朕的爱，她说爱不是这样的，柯儿……你教朕，朕学的会，你告诉朕什么是爱……

临了最后，父皇神志不清，抬手对着空气抓啊抓哭道，柯儿，我不要权了，你带我走……带我走……

父皇对母后的爱，走时仍旧恋恋不忘，可我不明白，父皇为何厌我，却又在握不住笔杆之时改掉遗诏，立我为皇。”

“你一定觉得我杀害手足兄弟残忍至极。”

我静静听着，元故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劲。

“成为太子之后，行刺我的，给我下毒的，让父皇病入膏肓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天下人口口相传我弑父弑兄的谣言，全是我的这些手足，为了这把龙椅，不惜置我于死地的手足。”

茶水已凉，我只觉冰冷，更何况是元故，亲兄弟背叛，父皇冷落，已叫他全无往日的笑容。

我起身来到元故旁边，覆上他的肩膀，无言从身后抱住他。

这夜杏花微雨，元故睡在我的房里，刚起身他攥住我的手，微微睁开眼睛叫我别走，他怕做噩梦。

侍女近身要伺候，刚闭上眼睛的元故握着我的手一紧，睡的也不安稳。

我抬手叫她们都退下，屋子里也不留人伺候，看着他一直蹙着的眉头，我伸手轻轻一点一点抚平，可过不了多久他似乎梦到了什么，蹙眉仍旧。

开春那日，正与侍女挑剪花枝，听到屋外传来元故气冲冲的声音，我忙步至院落，见洒扫侍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一旁还有被打翻的水桶。

看到旁边的明黄身影，元故的衣服湿了半边，我一下了然当即叫退了那小侍女。

拉着浑身湿漉的元故进屋，安排宫人伺候他换衣服，又闻元故身边的安公公说今日朝堂，大臣要皇上完善后宫。

元故虽不满，但也隐忍着下了朝，一路上步履匆匆刚跨进我的坤宁宫便撞上洒水的侍女，先前所有的怒意便一哄而起。

元故换好衣服出来，一改刚刚的厉色拉过我抱进怀里。

“阿七，我们许久未出宫了，过几日上元节，咱们去放明灯好不好？”

我心下一暖，笑着点头，“好。”

看到桌子上的一堆花枝，元故从中挑了朵红牡丹放进我的发髻里。

我抬手摸了摸问他，“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