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逝舟（1 / 2）

菩提西陆，杀身崖，玄化洞天

高台之上，张道一闭目盘坐，混沌一片的面容黑白二气流转，一身玄色道袍压平周遭五行灵气，头上别一根墨色道簪，一寸内风雨雷电诸般天象幻化，最后归为赤色，一寸暗红莹光缭绕。

从杀身崖高空摄来此处的沈凤仙站在下方，脸庞稚嫩，眼神却是深邃宁静，正躬身立在一旁。

清澈眼睛缓缓睁开，天地一时着色，洞内灵机活跃起来，混沌消失，张道一狭长古朴的脸颊显露出来，他双目平静祥和注视着沈凤仙，淡淡开口笑道：

“你能来此世界，殊为难得，机缘造化之妙，便是我也参详不透。”

“此世有域外邪魔相侵，我翻阅你的过往，却当属域外来客”

“既然入我门下，有些话须得说与你知”

“我可观人，不可观道，道不可说，说破便是道破，诚然归为末流，你可知晓？”

道德经有言，道可道非恒道，对于有真法在身的沈凤仙来说，听人讲道就入了对方之道，彼之道行越高演法越深，自己篱门越牢固，翌日就算凭借机缘运数斩破窠臼，也要耽搁漫长岁月，更有可能穷极一生也看不破前路，佛门对此亦有知见障的说法。

沈凤仙自是知晓其中根由，上一世斩破神藏虽然是被天机引动，但元婴既出，已经上感天道，容不得外道相加，于是点头称是。

张道一又道：

“你于末法之世开辟一条道途，可谓心性卓绝天资不凡，却因此失了一分天真，两分自然，于道途虽然无碍，却与日后问灵紧密相关。”

“我这里有一册虚极明心章，你可习之”

说到这里，张道一招手让沈凤仙走到近前。

他枯瘦手指轻轻颤动，单手结印，从虚空中拈出黑白二色，这两种颜色在他手心滴溜溜乱转，随后化为一点灵光聚在食指指尖，苍老声音响起：

“闭目凝神，识海存虚，须做到万事不存寰宇皆散才是。”

这是要比凝神更高一层的存虚境界，也是神藏境后，神魂入藏才能达到的境界，沈凤仙已经有此经验，当下神魂放空，恭谨回道：

“弟子知晓了。”

随着张道一食指徐徐前行，那点灵光愈加明亮，整个空间好似以灵光为中心荡起无数圈涟漪，又好像无数涟漪从虚空荡向那一点灵光。

食指似缓实疾，跨过一尺距离，轻轻点在沈凤仙眉心。

手指按落，沈凤仙神魂一震，不由自主进入更深层的入定之中。

张道一看着沈凤仙陷入沉眠，沧桑双目凝视虚空，浑无着落之处，叹息一声道：

“看他过往，果真是有道祖么？为何不曾听闻呢。”

再欲深思，忽然一道墨色玄气涌来，横断天地，便是连他这丝念想都隔绝在外。

张道一神情闪过一丝疑惑，古朴面容复归混沌。

宽大袖袍轻轻挥过，沈凤仙消失原地。

一炷香后，沈凤仙意识脱离清净，从识海中醒来。

一本黑白二气环绕的古书在识海中心静静悬浮，厚不过三寸许，上白下黑，泾渭分明。

他走上前去细看，表皮上方一个‘虚’字，下方一个‘极’字，他目光着落后，书页缓缓展开，黑白二气四散，融入白茫一片的识海里。

字迹一个个显化出来：虚天出两仪，两仪出阴阳。阴阳变化，一上一下，合而成章。入道之念，是为明心，明心之要，是为静神

这是一本养道之书，非是功法秘诀。

可是虚天又是什么？

沈凤仙正看得入神，耳边传来呼唤：

“仙儿，你没事吧？”

沈凤仙一惊之下神识回体，睁开眼后，发现自身盘膝坐在启灵殿，大伯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旁边已经醒来的沈凤玉虽然满脸沮丧，双目也是尽显担忧之色。

沈凤仙沉思少顷，知道传法完毕后，自己又被老师送回大殿，可拜师之事他没有宣布，自己也不好明言，笑着开口道：

“我没事了，刚才入定，不用担心，姐姐什么决定？留在山上还是回家呢”

沈凤玉翻了一个大白眼，恶狠狠道：

“反正我不回去，要不那帮秃驴又要找过来了，我才不做和尚呢。”

沈景宵摸了摸她的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