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虽然当初我坐上盟主之位时,大家都说心服口服,但我也知道那些人多半只是口服,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小九九,没有几个是绝对忠诚,能信任的不多,在这密道里迄今为止还没看到一个,而方才看到的那些尽管认识,但也不熟。
我也没抱着希望能遇到熟人,本想倘若遇到修为低于我者,便直接出手撂倒,吸取修为,可事到临头,我终究是没下得了手。如果他们真的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我遇害的事情,那么我这么做未免有点愧对盟主这个身份。
念及这一层,我没有节外生枝,还是以先找到白玉京的所在为主,一路上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就敲晕放倒或是择路而逃。
就这么磕磕绊绊你追我赶闹了半天,原本万籁俱寂的密道也变得热闹起来,终于在这种古怪的氛围中,我遇到了一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我心心念念恨不得挫骨扬灰的那人。
白玉京!
他被困在一间石室内,正四处摸索寻找机关,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好机会!
我二话不说,推开石门就冲了进去,双掌齐出,发出雷霆一击,口中发出一声咆哮:“拿命来!”
我虽一见到这人就心头火起,但还勉强保持了一点理智。这一击我没有用尽全力,而是保留了大半力气。他不能这么轻轻松松就死了,必须让他受够天尽之巅所有的酷刑,再慢慢炮制,如此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我如今化神境界,而白玉京连筑基都没有,随随便便就能将他拍成肉酱,哪怕收敛了大半修为,这一掌也不是他能抵抗的,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结结实实拍在他身上。
就听噗的一声,他后背血肉横飞,鲜血狂飙,整个人腾空而起,摔在墙壁之上,像一摊烂肉般软绵绵的滑了下来。
我掐住他脖子,将他提起。他虽嘴里鲜血止不住的喷涌,但没有离开昏迷,睁眼望了我一眼,哑声道:“你……咳咳,你是谁?”
我冷笑:“取你性命的人。”
他咳了几声,缓过气来,才道:“我与你有什么仇?”
这仇可大了去了。
我面色狰狞:“你干过什么自己不记得了吗?你就是该死!我现在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你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他忽然笑了:“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怕是并不知道我是谁吧,我乃大荒第一神医定女的弟子,极擅用毒,你若杀我,就必须为我陪葬。”
我心里咯噔一声。
就在此时,我觉得掐着他脖子的手似乎有点痒,暗叫一声不妙,连忙松手,翻过手掌一看,只见掌心一大片紫黑之色,显然已中剧毒。
这万恶的家伙!
居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我下了套。
我连忙在他身上一通搜索,却没搜出什么装药的瓶瓶罐罐。
我大怒:“解药!”
白玉京抹去嘴角的血,脸上笑容温和,可看在我眼中却十分冰冷。
他漫不经心的道:“解药还没配出来,不过你只要不动我,我活着,你就死不了。”
我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打落他两颗牙齿。
“我再说一遍,解药!”
他捂着嘴惨哼,终于笑不出来了,可也没有丝毫要给我解药的意思。
“别激动,要平心静气,这样才不会发作得那么快。”哪怕是牙齿被打落了两颗,他丝毫也没半点气氛,语气依然不温不火。
我冷笑:“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要挟我,我生来天不怕地不怕,而且擅长刑罚,你不说没关系,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开口。”
他夜跟着我一起冷笑:“是吗,可惜你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敢保证,不出两个时辰,你就会后悔刚才对我出手。”
他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我抡起拳头就砸了下去,将他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那模样,已是狼狈至极,比我当初逃离天尽之巅时差不了多少。
夜忘川在那边作壁上观,看得心惊肉跳。
可就是这一拳下去,我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却感觉身体里的灵力竟所剩不多。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感觉脸上有丝丝微痛传来……
夜忘川盯着我,怔了一下,骇然道:“你,你的脸……”
我有点奇怪,用手摸了摸脸颊,发现有几个地方有些异样,从袖中掏出一面镜子一照,看清楚时,我脸色唰的一下黑了
脸颊出,肌肤正缓缓溃烂,就这么片刻之间,就有黏稠的脓液流了出来。
白玉京用一种“看吧,我就说你会后悔”的目光审视我,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罢,过不了一时三刻,你就会彻底毁容,要是没有我的解药,你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丑八怪。”
我还想继续赏他一个大耳刮子,可……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工于心计。
毁容这种事,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惧怕。我就算有些地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可我终究还是个女的,也不想以毁容为代价来报仇。
他又赢了一把。
夜忘川道:“不如你把他交给我,让我来问他要解药。”
脸上溃烂的地方正越来越广,时间容不得我再踟蹰,只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点了点头,但连我都着了白玉京的道,我并不看好夜忘川能收拾得了他。
可当夜忘川蹲在白玉京身旁和他耳语了一会,白玉京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我更黑,方才的冷笑得意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嗯?什么情况?
我看出白玉京表情不对,恶狠狠的盯着夜忘川。而夜忘川发出不怀好意的笑,道:“别瞪我,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刚才那么嚣张,乖,快把解药拿出来。”
白玉京瞪完了他,又瞪了瞪玩,半晌,终于是妥协:“此毒我平常没怎么用,所以并未携带解药,如今只能先将其暂时压制,出去之后再开炉炼制。”
他说着,挺起胸膛,将方才被我一击打得皮开肉绽的地方展示出来,随即闭上眼睛,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来吧。”
我有点懵,没看懂:“你什么意思?”
他道:“我师傅曾以秘方为我改造体质,秘方中的药效至今仍留在体内,所以我的血具备压制毒物的作用。”
他顿了一顿,续道:“不过你别贪多,两滴就够了。”
“两滴?”我挑眉:“那要是我把你吸干,是不是就可以接解毒?”
“……”他噎了一下:“你要是觉得有这个可能,那我任凭处置,只是后果自负。”
我单是瞅着他这个人就已经觉得非常厌恶了,此刻还得凑上去舔他的血,实在有点强人所难,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我半天没动,他倒不耐烦起来:“不想毁容就快点,要是耽搁太久,我可没把握能让你恢复如初。”
我咬牙切齿,决定等解了毒之后再慢慢和他算账,于是拿手蜻蜓点水般在他伤口处抹了一下,沾了几滴血,然后我便吮了吮指头。就这么一下,我只觉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涌入四肢百骸,脸上的溃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白玉京先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最多只能压制三个时辰,你看着办。”
他的意思就是在威胁我赶紧带他离开。我翘起嘴角:不急,“三个时辰之后,我再给你放血,等你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再看着办。”
他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旁。
但话还是没完没了的问:“你到底是谁?”
我很想说出实情,然后看看他是什么表情,费了大劲才忍住。我知道,但此刻还不是时候。
体内剧毒未解,万一我此刻坦白身份,他知道了我不可能放过他,他便说不定会狗急跳墙,死活不肯炼制解药,届时事情就不好办了。
二来,天尽之巅的形势我还不是很明晰,到底有哪些人背叛了我,至今还没理清楚,需要整明白了再说。
“你不想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就行了,别再给我玩什么花样。”
我警告了一番,不再理他,将夜忘川拉到一边,低声问:“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用的啥办法让他妥协的?”
夜忘川不以为然的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跟他说,他若不给解药,我就给他下同生共死咒。”
“这很厉害吗?有什么用……”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同生共死咒是什么,大约是一种有奇特功效的术法,但我猜测威力应该没达到能吓坏白玉京的程度,否则以我的阅历怎么没听说过?
“还行吧,就是可以将两个人的生与死连在一起。你生他生,你死他也跟着一起死,然后你受到的伤害他也一样感同身受。”
这倒是挺稀奇。我来了兴趣:“这么说来还是个好法术。我与此人不共戴天,你若给他种下,他只要还不想死,便不敢对我怎么样了。”
“可你这边也是一样的,他若受伤,你也跟着一起伤。他若先死,你也活不成……不过这一点我没告诉他。”夜忘川得意洋洋,又道:“我与臻臻私定终身的时候,便在我们之间种了这个咒,因为我发誓要与她一起生死与共。”
我无言以对。
如此说来,这法术也忒鸡肋。
但我也彻底对夜忘川刮目相看。分明长得和和气气,没想到心这么黑,能说出这种阴损的招数。
毕竟换成我,我也不愿意性命和别人绑在一起。我能想出的办法,就是让对手痛,简单粗暴。
既然已经抓到了目标,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得去找林臻臻那丫头会合,然后离开地宫。
仍是我在前面带路。白玉京身受重伤,更是被我封了穴道,整个人动弹不得,由夜忘川扛着一起带走。
很快找到林臻臻。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不敢乱跑,还是守在原地方,只不过情况不太妙,正被一群喽啰围攻。
那群喽啰似乎是触碰到了开启石室大门的机关,误打误撞冲了进来。林臻臻将那冒牌货提在手里当挡箭牌,喽啰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双方就在那里僵持,还是我与夜忘川的来临才打破了平衡。
夜忘川见状,急了,连忙奔到林臻臻旁边,好一番嘘寒问暖。
看到白玉京被夜忘川扛在肩上,喽啰们纷纷倒抽冷气,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怎么白长老也被他们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