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将他扶起。白玉京胸前剧痛,龇牙咧嘴,连话都说不出来,呼呼急喘。
我十分抱歉:“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哈……”
他只是摆了摆手,摊开掌心,将一株草药递了给我:“喏,你的解药。”
我接过来,拿在手中反复端详,可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怎么看都只是一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杂草。
“你,你确定是这个?”
他点头:“外面有药罐,你把它切碎之后,放入罐子里煎熬半个时辰即可服用。”他顿了一顿,又补充几句:“这药极苦,那边抽屉里有麦芽糖,你可以放一点调和一下。”
他说完闭上眼睛,但没闭多久复又睁开,望我:“你怎么还不去?难道你怀疑这是假的,是毒药?”
还没等我回答,他便从掰下几片草叶,直接塞入自己嘴里,乱嚼一通,咽了下去,然后直勾勾的将我盯着。
我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看,我没事,不是毒药。
他意兴阑珊,好似有种看破红尘的无奈:“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你都做到这种程度,我不相信也不行了……”我用手摩挲了一下他胸前伤处,问道:“那个,之前是我太莽撞了,你多担待。”
他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不莽撞。你我第一次见面,你二话不说就直接动手,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我,这次也是。”
“你恨我吗?”
我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倘若是我,被人莫名其妙揍了两回,那我肯定是说什么也要揍回去的,而且是加倍奉还。
可他的回答却是:“我要是恨你,刚才给你的就不会是解药,而是毒药了。”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他的话听起来多么大方宽容,和蔼可亲,显得我十分心胸狭隘,顿时让我羞愧难当:“咳咳,要不你还是揍玩一顿吧,我不还手,算是给你赔罪。”
他笑出声来:“我揍你?你那么高的修为,我的拳头打中你身上不是跟挠痒痒一样?你是故意消遣我的吧。”
我怒了:“我身为堂堂九霄联盟盟主,给你赔罪已经很纡尊降贵了,你可别不知好歹。”
他笑得更欢:“盟主?据我所知,现在的九霄联盟盟主好像是另有其人哦,李狂欢可不是长这样的。你现在这个形容,哪里像李狂欢。”
“……”我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他收了揶揄,肃然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实情跟他说了。
他喟叹一叹:“没想到师傅那么狠,居然要至你于死地……可是不对,我师傅一向心慈手软,旁人即便得罪了她,她也不会计较那许多,这次怎地下这么狠的手,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既然能安排这些阴谋,自然要狠一点,毕竟兹事体大,要是不做绝,日后我终会报复。换成是我,也一定会斩草除根。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蠢,中了她的诡计。虽然我很想找她清算,但这场斗法我还是甘拜下风的。”
他笑道:“你倒是心胸宽广,我师傅那么坑你,你还称赞于她。”
我肃然道:“你师傅是个厉害人物,有那个让我重视的资格。”
末了,我忽然心生一个奇怪念头,问他:“对了,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既然你并非与定女沆瀣一气,那你当初执意留在天尽之巅不肯走,究竟是图啥?”
他沉默了一会,认认真真的看着我双眼,缓缓道来:“有两个原因。第一,我很佩服你。在听说你之前,我以为普天下的女子没有人能与我师傅比肩。直到遇到你,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你、吃咋风云,纵横大荒的你,很令我折服,所以我才想入你麾下,希望能帮你做点事,成就一番大业。”
这倒是个很合我胃口的理由,可遥想过往,只因那时我专程为他取来红莲业火,在途中不慎受伤,他就以报答为由留在了天尽之巅。
想起这些往事,我打趣他:“记得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讲的。我问你为什么不肯走,你说……”
“我说你既能为我受伤,我自然也能为你肝脑涂地。”他将我的话接了过去,面上仍是一脸认真:“这也是实话,是我的真心话。”
是不是实话暂且不去计较。我想的却是,当时就觉得他这个话听起来有点奇怪,现在来听依然奇怪,可究竟是哪里奇怪我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很困惑。
我只管在心里困惑,他却不知道我的心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如果算上这个,那么就是三个缘故了,至于这最后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师傅的行事作风向来低调,可她自己低调也就罢了,还强迫我跟她一起低调。可我好歹是个男子汉,虽然修为不济,但我明明有一身医术,本可大有作为,她却要我留在这空空荡荡的幽谷,不许我出山闯荡。而你将我带去九霄联盟,这正是我大展身手的机会,我自然要好好珍惜,说什么也要留下了。”
“原来如此。”终于了解了真正的实情。想起那些年我出战北荒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参了战,帮了我不少大忙,许多难关都是靠他那手医术解决,我一直的知道,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定女将他禁锢在这幽谷之中,的确是埋没了一棵栋梁之材。
我拍他肩膀:“那你愿不愿意既往不咎,继续跟着我干?”
“求之不得。”他笑得欢畅,但没笑多久便垮了下来:“只是师傅在幽谷外布置了阻我出谷的结界,我无法离开。”
“有吗?”我回忆了片刻,摇头道:“我适才从谷外进来,没碰到什么异常。”
“那个结界比较特殊,是师傅专门为了针对我而设置的,只对我起作用,不影响旁人进出。”
“难怪……”能造出这种结界,必须修为灵力还有对阵法的造诣都达到一定境界才行,看来那定女会的还挺多啊。我不禁再次佩服起来若是我修为巅峰时,这样的结界也能施展得出,只不过现在不行了。
白玉京在旁观察我的表情,也不知他是怎么看的,居然看穿了我的想法,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很佩服我师傅这么厉害?”
我哼了一声,强硬道:“你师傅是有那么点本事,不过她既然能教出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徒弟,估计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否则她看我不爽,大可直接光明正大的来挑战我,又何必费尽心思用计谋坑我?”
“……”
我这么一通劈头盖脸的怼过去,白玉京瞬间哑口无言,憋了半晌,憋出一个笑来:“那你可能打破那个结界,带我离开?”
这下该换成我哑口无言了。
能否打破那个结界,得看那结界的威力,倘若只是个金丹小辈所铸,就算再精微奥妙,那也易破得很。可定女显然不是什么金丹小辈,最起码也是主宰强者,出自她手的结界,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的了。
不过,我当然不是一般人,但究竟能不能破,那还得看定女在结界上用了多少灵力,要是灵力加持较弱,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仔细一想,想要关白玉京,哪怕是最普通最低级的结界便绰绰有余,完全没必要使用太多灵力,所以我猜测定女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谷外那道结界应该不是那么难破。若是灵力强,我来时应该就能发现端倪才对。
于是,我信心满满的点了头:“小事一桩。”
他嘴角上扬,也不知是相信还是不信,只道:“那好,等我把伤养好就与你一同上天尽之巅。”
我瞥了一眼他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的胸膛,笑不出来:“你这伤大概需要养多久?”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半晌:“大概一两个月吧。”
“太长了,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他一脸郁闷:“可是我受伤很重哎,骨头都断了,一两个月能行动自如已经是神速。”
我抬手聚起灵力,往他身上送了过去:“罢了,怎么说你这伤也是因我而起,就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灵力若是运用得挡,也有疗伤只用,但也只能帮助被灵力所致的伤,他胸前肋骨是被我用掌力震断,灵力无法使其痊愈,只能减少痛楚。
得了我灵力的滋润,立显效果。他面上有了起色,精神为之一振,笑着退后了两步,道:“够了,再继续送的话,你难免消耗过度,届时可就破不开我师傅的结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