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伊尔大人的双面人生(1 / 2)
伊尔的营帐并不在第一营营地最中心的位置,或者可以这么说,伊尔的营帐经常换位置,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
营帐位置在军队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伊尔主要是防备可能出现的袭营敌人,在他自己的预想中,自己这种中基层军官,很有可能会在袭营中被针对。敌人并不需要了解每个军官具体在哪,他们只会朝每个驻扎地中间的位置使用超凡武力就行,成功血赚,不成功也不亏。
掀开营帐的厚实毡布帘,伊尔走进了自己的营帐,一直保持锐利并带着微笑的表情瞬间消失,劳累和困倦爬满了整张脸。
随从的杂务兵早就按伊尔一贯的习惯把营帐内布置好,伊尔懒懒地解开盔甲,走到躺椅前,狠狠地躺了下去,压得躺椅发出“吱呀”响声。
眯了一会,伊尔重新睁开眼,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面还夹着一张羊皮纸。
这本小册子,记录了伊尔当上指挥官以来所有麾下阵亡的士兵,而接下来他要把羊皮纸上的名字记录上去。
在士兵面前,他是一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人,是一个不把敌人当人,最大化利益的同时,永远充满乐观情绪的指挥官。他不对任何人怜悯,对敌人是,对战友也是,这种作风是伊尔认为最适合军官的作风,他见过太多军人因怜悯而失去生命,即便大多数情况下,怜悯的对象都是自己人。
伊尔见过目睹战友倒下,不顾一切追击敌人的军官,最后整队人马陷入包围,所有热血沸腾的人都成为了阵亡名单。
伊尔甚至自己就因为在战场上对一个看上去还是孩子般的士兵心生怜悯,导致自己的部队有人被杀。
当伊尔下定决心不在战场上对任何人怜悯时,他本以为会让战友们厌恶,不过事实恰恰相反,这种态度让他成为了最受士兵们信任的指挥官。
可能这就是士兵们潜意识里做出的信任选择吧,毕竟,当指挥官上头时,陪他一起去死的士兵里,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愿意的。而最能让指挥官上头的,往往就是平时能经常在指挥官面前晃的人。
我为什么要为指挥官的朋友去死呢?这想法太朴素了,朴素到真当指挥官上头号召大家做出超出军事计划的热血行为时,士兵们都羞于说出口。
在战场上冷酷无情地思考,对于具体战术而言,实在是难能可贵的法宝。每一名战友,每一个敌人,都变成了如同伊尔的母星上受到追捧的战棋游戏中,小小的一枚棋子,一个数字。
一声口令,一次作战任务的下达,便如同很久以前用鼠标这么一框、一点,然后看着血条和数字慢慢抵消。
当下意识忽略战场上那血腥残酷的一面时,伊尔发现,自己的手段比想象中要多,因为在战场上,有人痛苦,有人愤怒,有人麻木,有人癫狂,这些其实都是不太必要的情绪,而情绪,会让战略和战术变形,失去其原本的效果。
然而,不管怎么说服自己将战场当成拟真的模拟场景,伊尔毕竟还是一个穿越者,一个在母星感受了二三十年人为关怀与和平年代的人。
他内心还是细腻的,这种细腻在残酷现实的影响下,表现出来的一种方式就是,原本他最看不起的白莲花,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异界生活后,变成了一种心底的渴望。他渴望为了一点小事在互联网上二极管般的对线,渴望在别人吃兔头时指责对方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渴望用“爱”与“善”指责一切不够温馨脉脉的事物……
关于母星的美好回忆有很多,而这些以前嗤之以鼻的事情,在如今最能体现母星的美好,因为只有最美好的世界,才能催生出这样易碎的玻璃心。
想到这里,伊尔的眼角都有点湿润了,这些渴望都是奢求,现在假如自己能重新获得面对一堆腐坏尸体时呕吐的能力,那便是这个世界的神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