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杀手现身（1 / 2）

上官婉儿从肖可岚的墓地离开，回到闹市时，天已然全黑了。她缓步驱着马，刚来到客栈门口，就见到匆匆跑出来的冬草。冬草见了上官婉儿，一把拉住她，急匆匆地把她往屋里拽。上官婉儿一头雾水，刚回到房间，冬草就从藕色兔绒斗篷的暗兜里掏出来一把匕首和一张纸条。

这匕首顶部微微弯曲，刀有利齿，显然不是中原所造。摊开那张纸，纸上赫然写着：

乱象将起

冬草告诉上官婉儿，她晚间正在房内读书，突然窗边一声异响，回头时窗纸已然破了一个洞，一把尖利的匕首赫然将一张叠好的纸张牢牢钉在床棱之上。她吓了一跳，立即开窗向下观望，但街上只有零散来往的客商，不曾见到可疑的人。

上官婉儿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展开，将纸上的字迹同刘员外家红泥火炉上的字和端明娘子铜球中的字进行对比，三者字迹不同，但内容相似。

上官婉儿走近床棱，发现匕首在床棱细长的木头上插出了一道很深的刀痕，这刀法精准果决，足以证明使用此匕首之人力道奇准，这非内力深厚之人所不能为。她回看冬草煞白的脸孔，拉起她冰凉的小手，让她先坐下歇息，自己从行李中取出一个檀木匣，拉开匣子，里头放置着一条绛紫色的蛇骨鞭，鞭柄镶嵌着几颗绿松石，典雅而奢华。上官婉儿将蛇骨鞭递给冬草：“你虽初学鞭法，但仍应有傍身的武器，这条催杌蛇鞭你收好，以后万一有危险，用来防身。”冬草望着檀木匣中发亮如鳞蛇的鞭子，看了看上官婉儿，反复确认这真是送给自己的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蛇鞭触指寒凉，尖峰似刀，几颗绿松石带有好看的纹路，冬草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外，用独特节奏扣响了房门。这独特的身影上官婉儿一眼就认了出来，脸上漾开了微笑，连忙前去开门。老友重逢固然欣慰，但这位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无缘无故突然登门造访，心中不免隐隐升起些许疑忧。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身材精瘦而高挑的女子，她的眉骨高耸，眼睛深而长，薄唇轻抿，一身青碧色的窄袖衣裙，束着展翅蓝蝠腰封，其间别着一把精致的短刀。她见了上官婉儿也微笑起来，只是眼中的笑意浅淡，目光静得如同一汪寒瑟的秋水。

冬草不认得此人，头回见面不知该如何行礼，只觉得这位姐姐周身气质寅寒，如同经年不化的雪山之巅，这般清寒冰冷，使人只敢远观，近前半步都惶恐冒犯。

上官婉儿将她请进屋，冬草眼色很快，忙拉开一方凳子请她坐下，可她却立着身子无动于衷，上官婉儿倒是习以为常，打趣道：“今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女子没有回答，从腰封中抽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上官婉儿本是笑着，见此卷轴双目圆睁，浑身猛地紧绷，立刻稽首跪定。余光瞥见冬草愣在原地，忙扯她了一把，冬草这才赶忙学着上官婉儿的样子跪定。

“从三品御史大夫兼正四品正议大夫上官婉儿听旨。”女子的声音有些厚重，让人听来有着庄重严明之感。

“上官婉儿携家妹听旨。”

冬草不懂这是在干什么，心中好奇又害怕，想要抬头看个究竟，听见家妹二字，突然愣住，心中突然涌上了强烈的暖意，她的眼角酸涩得几乎要掉下泪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家妹，上官大人是在说自己吗？她是那么大的官儿，这一路上虽对自己照顾有加，可她不敢相信，大人竟然真的愿意将自己这样一个出身穷苦乡野女子认做妹妹。冬草偷偷瞥着上官婉儿的侧脸，努力咬着嘴唇，不让泪水溢出眼眶。

“承运于天，皇帝制曰，从来百官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极少者能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有心保邦于未危、夙夜孜孜，为久远之国计。如今天下安乐，四海升平，突厥为绝狼烟，求和之心甚笃，朕已赐婚和睦公主，爱卿品性显扬，亲德鞠躬，心兼天下，赐昭武校尉，令即日回宫，护送公主出嫁事宜。”

女子念罢，将圣旨卷拢。上官婉儿从她的手中跪接圣旨，声音洪亮：“谢陛下隆恩。臣接旨。”

那女子此时才神情轻松了些，撇了一眼冬草，上官婉儿明白她何意，便说：“家妹，无妨。”

女子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你的书信老师已经收到，你久未回朝，老师已在此信中将朝中局势俱已写明，老规矩，观后即焚。”

“明白。可为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拟奏的那些劄子，陛下无一回复，官印丢失一事，也石沉大海”女子眉头微蹙，“目前朝中局势不容乐观，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上官婉儿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是啊，劄子想必早已被有心之人拦截，这批人与偷盗官印之人，恐怕是同一方势力。他们劫持我的官印，定会利用官印暗中构陷于我。待我回到神都，便马上面圣陈情，我自小受皇帝提拔，就算没有十分的信任，陛下也会留我三分薄面。想扳倒我，只怕没那么容易。只是我多年在外巡游查案，牵涉得罪的朝中势力浩如烟海，此事一发，我便如同雾里看花，无法锁定何人在暗中行此阴毒之事。”

蜜儿目光转了转，握住上官婉儿的手，说道：“你心中有数便好。万不得已，便秘密求助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