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也是被逼的（五）（2 / 2）

万通解下身上的大氅，露出一身黑漆漆的盔甲。他猛地催动战马，黑马载着他，冲破白色的雪花，冲向黑铁般的城墙。

又一轮箭雨落下，无数的箭只被他拨落，又有无数的箭矢插在他盔甲上。他却恍若不觉，一直冲到城下。他的身子像一只苍鹰，从马背跃起，足尖踩在云梯上，身子猛的拔高数丈，然后又在云梯上轻轻一点，凌空翻上巍峨的城墙。

他手中擒着一把雪亮的长剑，剑光比天上的雪花更加明亮。剑花带起血花，无数蜂拥过来的守军，哀嚎着在他身边倒下。无数的黑山军从他身后冲上，将黑色的军旗插在高高的墙头。

邺城就要被攻下了！

朱大棒心里一颤！

这座巍峨的古城将被埋葬在熊熊烈火中，无数的男人将被杀戮，无数的女人将被蹂躏。他们的孩子会被扔在大街上，抛在雪地中，哀嚎着哭泣着，在痛苦中死去，在饥饿中死去。邺城将是胜利者的乐园！他们无法无天，肆无忌惮！他们为所欲为，绝无怜悯！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攻城！

这就是杀戮！

人类的历史上，被人类杀死的人远比被野兽杀死的人多得多得多。这就是人类！

最善良也最凶恶！

最高尚也最无耻！

最坦荡也最卑鄙！

最诚挚也最伪善！

大小姐！邺城被攻破了，大小姐怎么办？

朱大棒抓住阿玖的手，握得更紧。两人的指骨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可是两个人都忍住了。因为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稍稍压制他们心中的恐惧。

邺城就要破了，城里的人们怎么办？那些男男女女怎么办？荀家的老老少少怎么办？大小姐，大小姐又怎么办？还有素云小易安，他们怎么办？

“轰！”

一声重重的撞击，惊破了这个冬日午后阴霾的天空。

冲车！黑山军的冲车！

冲车已经来到了邺城的城门口，包裹着铁皮的撞木，重重砸在城门上！

“轰！轰！轰！轰！轰！”

一下一下，一声一声，每一声都撞击着朱大棒的心扉，似乎未等邺城的城门被撞开，他的心已被那巨大的撞木撞碎。

怎么办？怎么办！

就算他足智多谋也无能为力，因为在数万人的战场上，一个人只不过像大海中的一滴水，微不足道。

“咔”，一把虎头大刀迎风而下，卷起漫天雪花，向万通头顶劈落。

大刀上有一股异常雄浑厚重的力量，搅乱了风雪，搅起了狂飙。万通曾有过片刻的犹豫，却终究还是迎了上去。

“当”，刀剑交击，万通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一股巨大的力道经过他手臂，重重撞在胸膛上。他感觉似乎有一只铁锤，在狠狠敲打他心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薄而出，倾洒在厚厚的积雪上。

对面使刀的人又高又瘦，但那把巨大的虎头战刀，在他手中，却轻如鸿毛。他一步一步踏上，他每踏上一步便有一刀劈来。他每踏上一步，万通就不得不后退一步，一直退到城墙边上。对于万通而言，这个人的刀法似乎是无解的。

刀很长，力气很大，每一刀都卷动无数的雪花。

握刀的人，神威凛凛，恍如天神。

“你是谁？”

万通忍住胸口的剧痛，像只飞燕一般坠下城墙。他在空中抓住云梯，借以减缓坠落的冲力。

站在城墙下，万通不甘心的大声喝问：“你是谁？”

“河北文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