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亲(1 / 2)
提亚推开门才发现,这里只是一间简洁的书房。
区别于宫殿中的华丽堂皇,书房内并没有施加多余的装饰,只是简单粉刷过墙壁,那一列列的书柜从左侧墙壁一直延续到书桌,几乎占据了书房的半个空间,而每一列书柜,干净整洁,就算是零零散散的信纸,也被归类的整整齐齐,看不见半点灰尘。
在书房的右侧,横挂着一张巨型地图,地图之大,直接占据着右侧的整片墙壁,而在地图之上,布满标识,似乎是不满于能展示出的内容太少,地图上钉上诸多纸条,而每一张钉上去的硬纸条都写满了文字,整体看来,这巨型地图像极了记录战争的诗章。
在房间的正中央只简简单单立着一张木桌,上面的信笺堆积如山,但不论是哪张信笺,都有翻过的痕迹,而那一垒关于征战的信纸,更是被人多次翻看,每一张信笺的一角翘起,上面的墨痕格外清晰。
可在这简洁且严肃的环境下,靠近窗户的地方却摆着一章小型木桌。
小木桌上,只孤单的摆着一只湛蓝的花瓶,花瓶中,孤零零的插着一朵鲜艳的花,仿佛这便是整间屋子唯一的装饰,而在小桌之前,摆着一张躺椅,上面随意的搭着一件长衣,长衣上,温度未凉,似乎房间主人刚刚离开。
“小主人。”
暗影出声,打断了提亚四处环顾的茫然。
侍女推开了书房大门,端来一盆温热的水来,暗影拿出一张柔软的毛巾,递到了提亚的怀中。
“路途颠簸,小主人也洗漱一番,缓缓神吧。”
提亚接过毛巾,看着水中倒影中,自己那满是血污的脸,便点点头,随后将脸庞浸没在温水之中,过了好久一会儿,提亚终于将自己收拾干净,她摘下兜帽,披下长发,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而暗影不知从何处端来一块上好的肉排,轻轻摆放在了窗边的木桌之上,他拉来一张座椅,移走花瓶,并拿来一副银白的刀叉,放在桌前。
随后暗影便让提亚坐下,一上午的折腾,小主人还未进食任何东西,而提亚也没有犹豫,几日都没吃过热食的她,张嘴便开吃了起来。
这冒着热气的肉排,比森林中任何猎物的肉质都好上十倍,提亚从未品尝过如此嫩滑的肉排,极度美味的同时,还有无法形容的一股能量涌入她的四骸之中,一小会功夫,就让她全身温暖起来。
而就在此时,沉重的脚步声从提亚背后响起。
片刻后,躺椅被拉开,一个男人坐到了提亚对面。
男人留着一头犀利的短发,坚毅的脸庞上,多了些细碎的胡渣,一道淡白色的疤痕从额头斜着划过眉毛,直至眼角,这伤痕非但没破坏男人的俊美,反而多了一份肃杀之气,而一双笔直的眉毛下,那对渗蓝的双眼无时无刻不透出审视的目光,而正是这份审视的眼神,让望进去的人下意识会忘记了撒谎,仿佛,男人便是审判正义的神明。
一张布满老茧的大手重新将渗蓝的花瓶摆在了小桌之上。
诺拜抬起了渗蓝的眼看着小提亚,眼中神色不明。
“记住,这瓶里是你母亲最喜欢的花,花名,光焰。”
提亚张了张嘴,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父亲二字说出口,她这几日,幻想过无数次与父亲再见面时的场景,她有想过争吵,有想过哭泣,甚至愤怒,冷漠,所有能想到的场景她都想过一遍,可唯独不像现在一般。
重逢之后,如水一般的平静。
诺拜摸了摸胡须,打量着提亚。
“你长大了更像你的母亲了。”
诺拜站起身,将窗户推的更开些,语气冷漠又疏离,像是在通知般告诉着提亚,不留下一丝商量的余地。
“你的体内流着亚晨家族一半的血,此番将你送来,便是考虑到你到了年龄,也该为家族做出一些贡献罢了。”
“王都中的特瓦家族,是法师中然然的一颗新星,光明教会是他们的最大靠山,在这几十年中,特瓦家族崛起,迅速吞没掉几个小型家族后,一跃成为新一轮的一流家族,但这样崛起的速度,全靠特瓦法师一人撑着,没有厚重的底蕴,只要身为第六序列的法师特瓦一死,整个特瓦家族顷刻便会被吞没,于是他们,选择了联姻。”
诺拜转头看着提亚,神情似乎更加冷漠。
“我那么多子女中,你的资质最差,也最适合当做筹码,不过放心,嫁到特瓦家族,因我们亚晨的存在,特瓦家族不会对你差上一丝半毫,这两年我会给你寻找礼仪老师,等到两年后,便能挑选个日子,让你一生衣食无忧。”
提亚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来。
她笑的格外刺眼,格外放肆。
“衣食无忧?哼哼哼,您说的真好呀。”
“您千里迢迢,让人将我送来,便是如此对我,是嘛。”
“父亲!!!”
诺拜拧着细眉,一丝愠怒爬上了他的脸庞,但他还未说话,提亚便站起身,不卑不亢的挺起脊梁。
“在我忍饥挨饿时,我吞的是寒雪。”
“在我饥寒交迫时,我渴望的是一口热汤。”
“当我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时,我想念的是如何活下去,我咽不下一口气!”
提亚脸上的表情愤怒到了极致,她面目狰狞。
“我生吞腐肉,啃食树皮,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好好证明,我离开了我的父亲,我被抛弃后,我依然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