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航线（1 / 2）
提·图斯已经连续驾驶这辆悬浮装甲车三天，期间除了偶尔解决生理问题之外从未停下来休息片刻，即使减速也是有时迫不得已的行为。驾驶位旁丢弃的一大堆空针管，里面曾经存放的兴奋性药品就是他保持清醒的原因。
穿越这条冰川小路比想象中的要更加困难，尽管不是在悬崖峭壁之上，但无数冰封的巨石或是巨大的凝固水都成为了阻挡他们的障碍。还有不时会出现的感染者——提·图斯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撞成肉泥，散落的碎片击打着车辆的装甲外壳，偶尔会把睡梦中的兰德和弗伦惊醒。
“你就像放弃了生命。”夏麟曾这样说，“为了什么？这种药物不是没有副作用的，我想。”
“你应该能猜到，夏麟。”提·图斯回答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位曾经彬彬有礼，干净整洁的指挥官，他的理智与意识正在远离人类，但某种目的又把它们束缚在提·图斯的身体里
“壁画，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壁画的内容。”夏麟说道，“你肯定看到了，关于那个塔和你的两个原型机的关系。但你不像为了这些事就会放弃一切都的人，你应该看到了rg和某些其他东西的关系。”
“对。”提·图斯终于承认，他不再向夏麟隐瞒更多关于壁画的情报。从他的口中，这个世界最难以置信的荒谬逐渐成型，让所有人对末日的反抗都成为了笑话。
夏麟不再言语，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即使想过无数种可能，但那些壁画所展现的未来都过于荒诞。
装甲车突然急刹车，巨大的惯性还是让它滑行了很长的距离，但悬浮的车底并没有造成任何噪音。
“怎么了？”
“临时关卡，联盟总部的。怎么会在这？”夏麟透过防弹玻璃向外看去，几辆重型装甲车将道路堵死，还有几个身穿白色金色军装的人站在车前，形成了一道临时的检查站。那些人明显注意到了他们，开始打着手势向装甲车走来。
“没时间和他们拖，抓好了。”提·图斯开始加速，悬浮装甲车的速度立刻达到最大，但这样也不足以冲破封锁。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这辆装甲车居然在达到最大速度后启动了车底的推进装置，让它直接飞上了天空，飞跃了封锁带后稳稳落地，扬长而去。
“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不是很好。”夏麟说道，“是你说的神告诉了联盟总部你的计划？”
“要是那样，我早就该死了。”提·图斯虽然没有料到计划的泄露，但也并没有表现得难以置信，“真是意外的间谍……但是现在没有头绪，计划被打乱，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们肯定会加强阻击的。”
“我本来也不想就这样去。”提·图斯有些亢奋，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冒险举动还是之前注射了过量的药物，“再过几公里有个机场，我们直接借一架。”
“机场？你的战区里没有？”
“那些飞机都是总部的宝贝，虽然更强大但造价高。我的机场里只有直升机和飞行rg。”提·图斯躲开了几块巨石，夏麟已经能看到远方机场高耸的信号塔，“所以那些机场都是总部控制的。”
提·图斯明显不打算硬闯进去，他交给夏麟一个腕表，并且告诉他这个全息地图的使用方法。接着他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个点位，同时让夏麟把正在梦乡中的几人叫醒。
“你们在这里下车，我自己向前一段后再弃车。”提·图斯将车停了下来，“我们在标注点会合。”
夏麟利索地将兰德和弗伦叫醒，向提·图斯点了点头，拿上三人的武器后便与他们一同进入了车外寒冷的冰封世界。提·图斯则驱车继续前进，以扰乱追击者的追踪。
“怎么了？”刚刚醒来的兰德还搞不清楚状况，她揉着眼睛问道，“为什么要下来？”
“潜入。”夏麟简短地回答道，“跟着我，我们去会合点。”
北境的寒冷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三人难以想象的，他们脚下的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已经被低温冻地坚硬无比的冰雪。至于为什么在遇到提·图斯之前没有察觉，已经知晓了预言壁画内容的夏麟此时一清二楚——无论是在苏尼·孙内部依旧保持理智，还是在得到补给前没有因为寒冷与饥饿而死，都是那个名为“凯斯克”的人的保护，然而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壁画上并没有给出答案。
腕表上的地图为夏麟规划出了最佳的路线，完全避开了所有的大道或是其他可能遭遇伏击的地方。当他们艰难地爬上道路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后，夏麟看到数辆装甲车和双足机甲正在沿着道路行进。
“他们在……找什么，是找我们？”弗伦问道。那些载具上绘制的标志并不是北境战区，而是另外一个看上去更加华丽与庄严神圣的符号，因此很容易知道这并非是提·图斯手下的人。
“有人泄露了消息，提图斯把车停在其他地方了，我们会会合的。”夏麟解释道，“他们暂时没有出动直升机，希望天气更恶劣一点吧。我们的目标很明确，而他们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摸索。”夏麟看了看正在落下的太阳，除了体积更大一些外，和地球上的太阳没有区别。北境的天空也从天幕的另一端延伸出黑暗，把湛蓝的天上世界变为永暗无光的领域。
几人没有时间让自己继续浪费，联盟总部派来的部队随时都有可能出动空中力量来侦查。他们到目前为止没有这样做，无疑只是在畏惧北境多变的天气——黄昏时尚且晴朗，但不久后浓重的黑云便开始占据天空，此刻已经有被风吹动的雪花落在他们身上。
提·图斯为他们定好的会合地点在距离机场两公里外的一个山头上。距离三人的出发地点则有五六公里的路程，对于训练有素的夏麟和体质惊人的兰德来说算不上远，但从未有过越野训练的矮人弗伦以及正在逐渐变大的风雪也无疑拖满了几人的脚步。
北境的暴风雪已经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周围的一切都被浓厚的风雪隐藏起来，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些冰冷的实体而沉重。好在腕表上的全息地图详尽而准确，甚至还用未知的技术标记了夏麟所在的位置，这才没有让他们迷失在这异常的风暴当中。然而情况并没有因此好太多，这里的降雪相比原本世界的同一存在，似乎有着些许异常。夏麟能感觉到更低的温度，大量流逝的体力以及与雪接触的皮肤那虚幻的疼痛——并非因寒冷而产生的针刺般疼痛，而是坚硬物体破体而出的不适。
“呼——你怎么样，兰德？”夏麟回头看去，被冰雪包裹的黑暗中传来魔女的声音。
“我没事，但是弗伦好像坚持不住了，还有多远？”巨大的风声并没有掩盖魔女的回答。
“两公里。”夏麟的体力已经不正常地流失殆尽，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夺取他的生命。但现在绝不可能停下休息，“走吧。”
“恢复一下？”身后黑与白交织的空间里亮起柔和的绿色光芒，兰德正在为恢复法术做准备，“夏麟？”
“谢谢。”夏麟说完，兰德背着弗伦快步跟了上来，右手在夏麟的背部放下，绿色的柔光包围住夏麟，他也感到一股力量伴随着暖流涌遍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等我回去，一定要向薇薇安外婆学点辅助魔法。”兰德自言自语，这次的意外让她明白自己的力量远远没有达到自己长辈魔女们的水平，学会些辅助魔法与队友协同作战会更加轻松。
“我对你们的血统有些兴趣。”夏麟说道，“但是资料太少，我的调查止于英国。”闲聊虽然会消耗更多体力与精力，但兰德的魔力绰绰有余，在耗尽之前完全足够他们到达会合点。而且这样压抑的环境也需要一些缓解压力的活动。
“什么时候都想收集情报，你这家伙……”兰德哭笑不得，“虽然倒也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都是非常久的记忆了，大概……中世纪那会？
“而且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外婆也从来不会告诉我太多关于魔女的事。”兰德继续说道，“只知道我会使用魔法，以及拥有无限的生命。”
“这些我都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诶，你小子——我也不知道啦！”
世界再次陷入狂风的怒吼。
“到了。”突然，夏麟开口打破沉默。腕表上代表自己的红点与会合点的绿点已经重合，而前方也有一个正在挥动着的红色信号棒。恶劣的天气缩小了可以看到信号棒的范围，这才让夏麟与提·图斯约定好以此为信号。
“很准时。”夏麟拉出了手中信号棒的拉环，绿色的光焰从中喷出。看到夏麟的信号，提·图斯的身形便自风暴中显现，他身上破烂的加厚制服让这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暴风雪阻挡了援军的前进，但是不会持续太久，我们必须抓住机会。”
“恐怕不行，弗伦撑不住。”夏麟说道，提·图斯看了看兰德背上奄奄一息的弗伦，尽管兰德频繁地使用治疗法术，但弗伦的情况显然不足以支撑他与其他人一起行动。
“没问题。”提·图斯从衣服内侧取出一个白色的手环，它的表面光滑无比，但也分布着不少笔直的细小裂缝，蓝色的光芒正从裂缝中涌出，“这个穿梭终端的范围能覆盖整个机场，看到我们的信号弹之后就把它捏碎。”提·图斯把它递给兰德，她是现在唯一能维持弗伦生命的人，只能由她在这里与弗伦一起待命。
“信号是蓝色的六翼，别看错了。”提·图斯补充道，他为自己手中的步枪上好了子弹，“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就地解决他，这样行动更有把握。”
“我们还需要他关于北欧神代的情报。”夏麟否决了提·图斯的建议，他把弗雷的剑背了起来，手里换上冲锋枪向提·图斯点了点头，“行动吧。”
“等等。”兰德拉住了夏麟的衣角，魔女的力量差点让夏麟摔倒，“这个给你。”她把一直佩戴在脖子上的橡果项链交给了夏麟，充满魔法的彩色丝线正系着一颗橡果，这是凯尔特神代的圣物，经过魔女力量的浸透，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夏麟没有问多余的事，他接过项链佩戴好，和提·图斯一起走入了风暴中。
一个小时后，两人抵达了机场的外围。机场中无数高耸的探照灯塔正在用刺眼的光束穿透黑暗与风雪，寻找着任何想要趁恶劣天气来到机场周围的可疑人员。
“我们怎么进去？”
“先处理灯塔，每个灯塔只有一个人操作，在换班之前不会被发现尸体。”提·图斯为手中的步枪调试好高倍瞄具，瞄准着灯塔上正在打着哈欠的士兵。
激光步枪的声音很小，射程与精准度也远远超过了实体弹药。提·图斯不断地扣动扳机，直到所有的二十多个灯塔的光都停止运动，整个过程仅仅不足两分钟。
灯塔是换班制，提·图斯早已经计算好了时间，在全部灯塔换班后才射杀值班人员，这样能为行动留出更多的隐秘时间。他和夏麟在确保灯塔失效后便俯下身子，在风暴的掩护下向着机场前进。
机场北侧被高耸的墙壁环绕，坚硬的混凝土让没有任何工具的两人不可能破墙而入，墙上的铁丝网也阻止了他们使用钩锁翻越。
“拿着这个。”提·图斯取出两个手环，与给兰德的手环一模一样。他将其中一个递给夏麟，告诉他待会学着自己的样子来操作手环，“我们用钩锁上去设置节点，但是墙太高了，我们必须在节点落地前传送，只有一次机会。”
夏麟和提·图斯很快便准备好了攀登垂直面的钩锁。提·图斯将钩锁枪对准高墙的顶端，巨大的推力将特殊材料制作的钩锁射上天空，精准地穿过铁丝网，牢牢勾住了墙顶，特别制造的钩锁头将铁丝网融化，因此在空中行进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提·图斯试了试钩锁与安全绳是否牢固，随后与夏麟一起借助绳索直接爬上了高墙。狂风吹动着墙上的钩锁与绳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钩锁卷离墙壁，但夏麟和提·图斯还是沉默着缓缓上升。北境的装备很可能考虑到了恶劣天气，因此尽管狂风呼啸，钩锁的尖刺还是死死地钉在墙上。
“巡逻队。”夏麟举起夜视望远镜观察着墙下的情况，在距离围墙不远处的道路上，两队共四个人正相向而行，看上去是在巡逻正经过此处，“两队，每队四人。”
“先看看他们巡逻路线。”提·图斯也将望远镜放在眼前。
“只有一队是常驻在这里巡逻，另一队每二十分钟路过这里一次。”他们挂在墙上接近一个小时，夏麟终于得出了结论，如果不是厚实的大衣，恐怕已经冻死在了墙上，“另一队下一次出现在十四分钟后，就现在，我处理靠近我们的那个。”提·图斯没有回应，但是已经将步枪举了起来，夏麟的冲锋枪也配备的热成像瞄具，对付这样不算远距离的目标绰绰有余。
两声轻微的枪响过后，道路上的巡逻队两人也同时倒地。提·图斯将拿出一个正在发出蓝光的白色胶囊状信标，同时向夏麟示意准备好手环。
“我扔过去三秒后，就破坏手环，它用点力就碎了。”提·图斯说完，将信标扔过了围墙，两人默数了三秒，同时将手环握碎——这个未知材料的手环出奇地脆弱，夏麟甚至没有用太多力气便将它破坏成碎片，随后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消失在一片蓝色光芒中，而在大脑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极短时间后，视野中的现实再次呈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围墙后的机场中。
“把尸体拖到墙下。”提·图斯压低声音说道，“另一个巡逻队还有十分钟就会到这里，各按原目标处理他们。”他与夏麟一起将两具尸体搬到高墙边的黑暗中，在可视度极低的暴风雪停止之前，几乎不可能有人发现。
做完这些后，另外两名士兵嘀咕着对巡逻安排的不满走了过来，利用夜视镜，二人得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身形。接着又是伴随两声微弱的枪响，两名士兵应声倒地。
处理完所有尸体，提·图斯打开早已探查地一清二楚的机场地图，告诉夏麟接下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