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 活下去（1 / 2）
咔咔咔！那种让人磨牙打颤的高频响声每日都会上演，巨蜗王又在犁地进食。
黑槐的小小身躯在空间里打探了几个来回。空腔大约有六、七个平方，和地球上一间普通的卧室差不多大小，光线昏暗，地面和侧壁上长满深褐色苔藓，拐瞍的尸体还躺在原处。
用了差不多一天时间，黑槐和这具新身体彻底融合，行动时再没有凝滞感，短小的足迹爬遍整个腔室。一侧墙面略上方位置，有个刚好足够成人钻入的破口，拐瞍便是从那里带着黑槐进入到空腔内部，躲避杀手追杀。
婴儿的身体太过矮小，还无法够到洞口，双腿的力气也不足以支撑他爬出去，便安心在空腔里安顿下来，每日依照拐瞍遗嘱吸食苔藓分泌的汁水保命。说来也奇怪，这些汁水竟有股淡淡的甜味，营养也足够一个婴儿每日所需。
短短三日，拐瞍的尸骸就被半掌高地衣青苔彻底覆盖，想来过不了多长时间，灰白头发男人的骸骨便会化作这些植物的养分。
出于对拐瞍的尊重和某些难以启齿的怪异感，黑槐将掩埋拐瞍尸骸的苔藓和原本生长在这里的苔藓区隔开来，方法很简单，拔掉一圈即可。
对于这个叫沌墟的世界他感到非常陌生和好奇，但也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出去就是一个死字。
每日饮苔藓汁，拔草，睡觉，回忆过去，不知不觉间，三个月便悄然离去。
黑槐还发现苔藓汁水里蕴藏这某种玄妙的能量，和拐瞍战斗时激发出来的那些能量相似，只能微弱不少。不仅保命，还强健体魄，这三个月，他的身体长速飞快，四肢变得强壮许多。
这一日，外面光线大亮之际，黑槐照例将尸骸一周新生的苔藓拔除干净，又用心语呼唤了麒麟三遍，没有得到回应后，他决定出去看看。
…
这一次尝试，他终于够到了洞口，双腿踩在松软的苔藓上一使劲，双手摸到洞口壁，黑槐没有立刻出去，而是保持半挂状态观察外界。
和逃亡那日一样，密林各处依然充斥白色的薄雾，鬼魅般浮荡游走。光影晦暗，抬头看不到太阳，平视看不清远方，雾中巨木和菌植影影绰绰，显得诡异恐怖。黑槐双手撑住的地方便是巨蜗族王族的外壳，足足一掌厚，坚硬如铁，外壳上布满手臂长的尖锐凸起，使整个巨蜗王看起来凶狠残暴，不好招惹。
黑槐把视线拉回近处，厚厚的苔藓紧紧贴在蜗壳外侧，他担心的食物问题解决了，外壳的苔藓数量更加庞大，嵌在外壳尖刺之间，长势喜人。
他贴近苔藓咬住一朵饱满的叶片，用力吮吸，清甜的汁水划入喉咙，沁人心脾。
“外面的苔藓水营养更好。”感受到胃里暖意，黑槐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想想原理也简单，空腔里条件受限，苔藓生长不良。
吸饱苔藓水，黑槐打望巨蜗族外壳，这一看不得了，居然没看到边界。
“这巨蜗王族究竟有多大？”身上藏着一个近七平方空间的腔隙跟没事儿人似地四处晃悠。黑槐思忖片刻，腰腹一发力，身子便全部露出孔洞。双脚分别踩在两根长长的尖刺上，右手抓着破口壳缘，轻轻松松固定住身体。
巨蜗外壁密密麻麻的尖刺凸起，使得攀爬轻松许多，过去的三个月，在苔藓汁水的滋养下，黑槐的新身体变得轻盈灵活，再加上上一世身法，攀爬不是难事。
很快，他便借助尖刺凸起爬到巨蜗壳顶部。
站在高处，视野开阔。
脚下是一片方圆五公里范围的圆形结界，边界清晰，淡淡的界膜如同一只倒扣的瓷碗。这只巨蜗族王族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结界里，只能反复耕犁脚下土地。
远处，高耸入云的巨木静静耸立在结界边缘，强烈的压迫感使得周遭抑郁恐怖。总感觉黑暗中有生物窥视，让人背脊发凉。
相比起巨木世界，巨蜗王的体型也不遑多让。
黑槐都看傻了，这才判断出脚下巨蜗之大，大到难以现象。他仿佛是株会移动的苔藓，依附在巨蜗壳上。
“沌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一切事物都巨大无比，如山丘般大小的巨蜗一族，高大无边的巨木林，根根都和传说中的建木相差无几，半尺高的苔藓，巴掌大的蚜虫……
就在黑槐疑惑是自己变小了，还是沌墟世界里事物变大时，一只和地球上个头大小一致的蚊子飞到他手臂上，准备对其鲜嫩多汁的皮肉来一口。
啪！
蚊子还没尝到美味就被送去二次元。
“蚊子和原来一样大？”一只蚊子让黑槐来了兴致，他索性爬到巨蜗壳上仔细寻找，很快就发现另一种和地球上样子大小一样的虫子。苔藓丛里藏着很多这样的小虫子，它们依附在苔藓上，如同鬼木依附在巨蜗王身上。
没过多久，黑槐耳边响起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一只足足有他半人大的蜜蜂落在一朵金黄色花朵上，忘我地采蜜。
“嗯？”吃惊之余，黑槐有了一丝明悟。这个世界里一些物种由于某种原因突破了个体生长极限，朝着更大更强方向进化。另一部分保留了地球上相同属性，不大不小。
这里的所有生灵都进化出更适合这个世界的形态。
咔咔咔，巨蜗的身体朝着某个方向缓慢移动，身后则留下一片犁过的平坦。与原先设想不符，实际上，这个庞大无比的家伙是个素食主义者，这三个月就在麒麟施展的护罩里优哉游哉地啃苔藓。
黑槐又爬到巨蜗壳前半部，看到了夹在尖刺之间的木块、尸骸、黑布片，纹理粗糙的皮肤上还沾有不少发黑的血渍。“那一日拐瞍说不会放过一个人，便是这样吗？”
黑槐暗暗惊叹，巨蜗族王者狂暴后的速度简直彪悍，数十名杀手竟全都葬身在它身下。
巨蜗族的能力黑槐还不清楚，但胸前挂着的小小虫哨能指挥这个庞然大物发起攻击，也是非常惊奇。
黑槐回到腔室等待了很长时间，直到外面光线暗下来，才又出去。
黑夜降临。
然而这一看，三观被狠狠颠覆。
光线暗下来后，又逐渐亮起，但这种亮不同于白日的亮。白色薄雾退去，原本漆黑一片的密林之中亮起点点荧光，先是零散的朦胧光点，接着成线成片，不到一刻钟时间，整片森林被五彩斑斓的荧光点亮。
“这是…真菌和植物身上散发出来的颜色？”黑槐难以置信地张大嘴，不仅密林中，就连巨蜗身上也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闪烁。不少飞虫扇动翅膀出来觅食，身上的荧光煞是好看。就连空气里也散布着尘光。
前三个月他躲在腔室里不敢外出，不知道外面天地竟是这番景象。
白雾退散，荧光亮起，夜色充满迷幻色彩，梦幻且不真实。
黑槐坐在巨蜗王壳顶欣赏整个世界，心也慢慢地沉静下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类，脑海中一些回忆开始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