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刀在（1 / 2）
“既没有麻椒粉，也没有辣椒粉，整个清水煮木薯，大盐粒子论斤加，花生，你是想齁死你老子吗？老子我可是你亲爹啊！”
这是中午放学后，刚刚把饭送到家，整整一饭盒木薯粉花生半口都没舍得吃，因此面对他爹花炮的质问直接委屈到哭：“废物！你说养你有啥用？啊？滚滚滚，就特么知道给我添堵，老子养活你还不如喂养一只猪，一只原始猪！”
此时花生终于脱下他爹花炮的裤子，阴沉着一张明显营养不良的干瘦小脸，低头走进屋，一句话不说。
花生的家是用藤木建的，房高一米八，门高一米六，整体面积十五平米。
足够用了，穷到揭不开锅的那是别的穷人家，花生家里头的铁锅早就被花炮抵了酒钱，喂了酒虫。
花生爬上自己的藤条床，盘腿坐好，进入半冥想状态，开始复习今天所学的功课。
只能半冥想，不要说课本作业本，就连一张擦屁股用过的草纸花生都买不起，花炮他老人家没有存款只有负债，欠了人家酒馆整整15枚金币。
淹死他吧，花生默念道，这些年花炮喝的酒足够灌满一座游泳池，买下十辆自行车！
仁慈的圣人，伟大的先知，收了这只祸害吧！
尽管花生常作如此想，但在内心当中还是很同情花炮的，他都已经四十五了，再也没有几年好活，无论如何花生都要给他养老送终，这是作为一名儿子的责任。
再说花炮还是很能挣钱的，作为一名光荣的自行车维修员，每天都能挣下3——5枚银币。
不过那与他的手艺无关，十年前他退伍时候从战场上带回来整整一桶机油，那可是足足12斤的军用机械油，现在还有小半桶，足够吹嘘一辈子：“想当年，你老子我那可是坐过军车，开过机炮的人，还特么吃过纯正的烤猪肉，最最纯正的烤原始猪腿肉，你懂么？好家伙！那一嘴咬下去可是要滋滋冒油的，咝~~哈！”
花炮喝酒不就菜，仅凭回忆就够了，而纯正的木薯酒花炮一顿能喝三斤：“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个傻小子狗屁都不知道，咕嘟咕嘟咕嘟、嗝儿！”
花炮喝酒如饮水，一喝就是半木脚，不过任他再怎么能吹终究还是需要听众的：“来吧花生，花家刀法的传人，战斗英雄的儿子，你他娘的滚过来，陪你老子喝二两！”
……
……
花生只能就范，不然下场就是那一只中空的木脚，下一秒钟就会敲在花生的脑壳上：“花生，讲个笑话给爹听，你可是个文化人，唔唔~~”
“哦。”
最终加了猛料的木薯粉花炮还是吃了，而花生被逼无奈之下只能愁眉苦脸陪他喝，还要逗他乐：“爹，我保证今年十二月份的毕业考试，我能拿到我们学校全年级第一名，并且成功拿到a区最好的高等学府、a1区第一军校的录取通知书，耶！”
这是十四岁的花生能够想到的最最好笑的笑话了，听完花炮也就笑了：“傻b！圣城的研学院呢？想都不敢想么？”
“好吧。”
花生必须承认他爹花炮才是最会讲笑话的人，高手中的南伯万：“爹，您老多吃饭，少喝一点酒。”
“扯犊子！”
花生的面前是一个铁打的汉子，头发已然全白，缺了一只左脚：“这个笑话不好笑，再给老子讲一个！”
“爹，我会让您老在有生之年再次吃到纯正的烤原始猪肉，不是烤猪腿，而是一整头！”
“烤全猪？有理想！咕嘟嘟嘟嘟，此处当浮一大白！嗬哈~~”
看着宝贝儿子花生稚嫩的脸，瘦弱的肩膀和排骨似的肋条，花炮仰天大笑道：“去吧花生，花家刀法的传人，战斗英雄的儿子，挣你娘的学费去，八点之前滚回来！”
……
……
地心世界没有黑夜，但有农田。
在b44区改良杂交木薯第七种植区，花生光着个膀子，穿着条大花裤衩，身背一只装满农家肥的大粪筐，不紧不慢地为每一株木薯根部仔细施着肥。学校下午不上课，几十年的传统了，今天花生自己一个人承包了整整两亩682株杂交木薯的施肥工作，每5株可以赚到一枚铜币。
花生在施肥，口中哼着歌：“我住着木薯房呀，我睡着薯板床，我吃着木薯粉呀喝着薯片汤~~目标自行车，吃肉是理想，娶妻娶苹果，生个小花生，生个小花生呀我放个大花炮，砰——啪！”
花炮总说他自己是战斗英雄，曾经作为a186号基地护卫军第三先遣队的大队长，荣获过地心军二等军人荣誉勋章，以前花生年龄还小，还总把他当作偶像：“爹，您的勋章呢？”
“如同我的左脚，遗失在了战场。”
他总是这样说，所以人们先后给他起了两个外号儿，一个叫花木脚，一个叫花嘴炮。
他还说自己是武道宗师，拥有三品境界，可以以一敌百，曾经在战场上杀死过146只机械甲虫和12头半智能翼甲狼，以及一名智人军官。
吹吧，反正吹牛又不上税。
尤其可笑的是，他还说花家是有半本祖传的刀谱，外加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刀，那是他爹传给他的，也就是花生的爷爷。
花生的爷爷，名字叫花枪。
无耻啊，无耻之地心人类典范，花生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爹？
只可惜，花生命苦的老娘已经死了整整十年了，要不然肯定又会薅着他的头发，猛抽他的耳光。
老娘和花生一样瘦，她的名字叫作莲子。
莲子，味苦而涩，回味微甘。
花生施着肥，流下了眼泪。
花生想娘了。
……
……
儿子长大了，总要给他留条活路。
花炮可以无耻地欺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花生和莲子，以及自己尘封多年的内心，但总有一样他永远也无法骗取，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残酷与真实。在地心世界的普通民众当中，作为纯种人类的平均寿命不超过3岁，原因自是战争。而在b44区，生而为人，即使寿终正寝也很少会活过5岁，这是恶劣的生存环境与资源的严重匮乏造成的，花炮确实没有几年好活了，此时身体机能全面下降，身为武者自然心知肚明。
花炮不是武道宗师，花枪才是。
45岁的花炮快要老死了，而68岁的花枪还处于年富力强的鼎盛时期，这才是地心世界最为好笑的笑话。
当然花生不知道，他的爷爷是院长。
富二代？比金钱？
谈背景？论资源？
此时花炮仍在喝酒，不但喝酒还要抽烟，嘴角叨着烟头，还要嚼花生豆，那中空的木脚内壁装有铁制龙骨，这花木脚可是货真价实的花铁脚：“老伙计，开工喽！”
宝刀在鞘，有名“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