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过河的小卒(1 / 2)
“你让他走。”
花炮两眼通红,满身酒气,将一个破旧的手提包甩给了花枪:“你这些年欠下的烂债,我花炮都给你还清了,现在咱们花家不欠任何人的,你让他走。”
“走?走哪里?”
花枪坐在自家平房大院里,席地而坐,一人独酌:“走天壁?你舍得?”
花炮冷笑。
“走那道门,他会走么?”
“就走那道门,让他去圣城。”
“好啊,他是你花炮的崽,你自己去跟他说。”
“爹,花生还小,有些事他不懂的。”
“甭叫我爹,我当不起。”
“爹,您就权当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您老人家高抬贵手,给他留条活路成不?”
“滚。”
“嗬,嗬嗬。”
花炮笑了笑,直接就跪了。
其后再不说话,也不看他,多少年来一直如此。
花枪冷哼一声,自顾饮酒。
老辈人自有老辈人的讲究,花枪喝酒必须用坛,专用酒碗,哪怕一个人喝下酒菜也最少得两道,一道地鼠肉干,一道盐水花生。
这是童年的味道啊,过一时花炮喉头滚动,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
花枪叹一口气,自也知他尿性:“透透?”
花炮不言不语,挪蹭过去,跪坐倒酒,手法比卖油翁还要娴熟。
两碗,各半,花炮当先一饮而尽,咳嗽了一声。
花枪只不喝,待得花炮自斟自饮连尽三碗之后,这才一饮而尽。
其后花炮斟酒,二人对饮,你一碗,我一碗,公平地道,谁也不沾便宜,打死也不吃亏。
又一时,花炮手一哆嗦,酒水溅出半滴。
“废物。”
花枪又叹一口气,这才说道:“放心吧,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他半根寒毛。”
花炮垂低头颅,嘘出一口酒气。
花枪这句话的意思是:普天之下,只有在我花枪的身边最安全。
花炮的意思是:吹。
“蠢货。”
废物是评价,蠢货是爱称,这天底下就没有老子不疼儿子的道理,花枪劈手夺过酒坛,自斟自饮,连干三碗:“可以了么?”
这是一种保证,一种承诺,男人之间嘛,总是心照不宣的。
花炮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旋即缓缓歪倒,伏案睡下,他醉了,也放宽了心。
真醉了,睡得像头死猪,花枪看得出来。
就此泪水方淌落,花枪伸出一只手,尝试着去摸花炮的头,那头发多半都白了,乱糟糟地像只鸟窝。
那五指依然稳定,可是心在颤抖,终究指尖掠过发梢,花枪挠了挠头,一脸尴尬。
这种表达方式,真的太亲昵了。
哪怕他睡着了。
“傻缺!”
花枪长叹一声,看着花炮骂道:“就你有儿,老子就没有么?”
那是亘古不变的眼神,如同数十年前,如同此时此刻:“天塌下来,有你老子顶着!”
……
……
“东方直白——到!李慕白——到!花生——到!古德拜——到!陆小龟——到!”
“以上五人出列,即刻出发,去往总军区军管处报到。”
“是!”
这是战事预警通告发出的第四十五天,第一军事学院课业提前结束,实习期直接跳过,本院二年级一百五十一名生员全体整装待发,被整编分配进入军区总部各师团连队,成为了一百五十一名光荣的地心军战士。军衔统一列兵,而非士官或尉官,唯有小阿福一人以机师身份位列上等兵,提前被分配进入飞行军特种作战部队。
他说我是特种兵,把哥儿几个气得不轻。
那不重要,这是一段崭新的人生历程,25宿舍五名崭新的小兵被分配到了总军区警备团,具体连部尚未可知,每个人都兴奋极了。
从此戎装披挂,待我一生戎马,敌军已开拔!
杀!
城墙已然筑起,我方清野坚壁,敌人将来袭!
杀!
终于到了这一天,倾我所学,酬我壮志,满腔热血道尽,真刀真枪干起!
杀!杀!杀!
……
……
“啥?啥?你说啥?”
人生总是遍布意外,惊喜每每伴随惊吓:“看大门?守地宫?张大侠——不是吧?”
现在的张无极,是警备团的参谋长。
总军区警备团设有三个连队,25宿舍五小卒被分配到了二连、三排、四班,他们的班长叫大象。
老带新,五带五,战事紧急,没新兵连。
且说张大侠:“咋,不满意?”
“长官,我们不是不满意,我们只是很怀疑——俺们有机会上战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