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渡江遇到了个读书人(1 / 2)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
行行无别语,只道早还乡。
杨姒凭栏望江,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伤感愁绪。
她记得曾在儿时,与父皇母后到过江南,乘龙舟沿水而上。
两岸青山如照壁,江水如琉璃;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
如今再临,斯人已殁。
眼里与心中都空荡荡的。
水上清风拂过,她闭上眼,仔细感受那股江水的凉意。
与北方不同,江南的冷,是不知不觉,吹进骨子里的冷。
清秋来到她身边轻声道:“江上风大,别冻坏了。”
杨姒摇头说:“这点风不碍事,我还没那么娇惯。”
清秋瞥了眼船舱,道:“主要是某人担心船上人多眼杂,又惹上什么麻烦。”
杨姒微笑说:“那我回去。”
二人并肩,清秋问道:“这么听他的话?”
杨姒说:“我们这半个月能走的平安无事,嘉年上仙没少出谋划策。人家的担心有道理,就该听劝。”
他们现在所在的江,名叫沽江,再往南去几百里,就是江南荃州。
几人陆路水路走了半个多月,昨日抵达沽江,在岸边住了一宿,今早乘楼船南渡。
沽江宽过三百里,平日里水流缓慢,可一旦遇上大风,寻常小舟根本经不住一个浪头打的。
即便是有几十年掌船经验的老舟子,也不敢一次送两个以上的人过岸。
还是嘉年掏钱,在渡江楼船订了间上等船舱。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低调。
就当自己是一群低调游玩的膏粱子弟。
毕竟这个设定,在江南那片到处都是补子街的地方,还真不少。
船舱中,五云两指捏着一枚白子,面对一方棋枰蹙眉长考,另一边姜芝好整以暇,等待对手如何出招。
嘉年坐在一旁观战,见二人走进来,他点点头。
三人都没有出声。
五云抬手落子,这是他想到最绝的一手,相信定能一举扭转乾坤!
谁知姜芝微微一笑,迅速落子,没有一丝迟疑。
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走哪一步。
五云抬头看了看她,不信邪的再次落子。
双方又下了三十多手,最后五云无言推枰认输。
姜芝笑眯眯抱拳说:“承让承让。”
五云面有不甘的问:“姜芝小妹,你真没学过棋?”
姜芝坦诚的说:“小时候跟山下的师傅跑班,经常看人在墙根底下对弈,从来没碰过,只把他们怎么下的记下来。后来上山修道,终于有钱给自己买副棋盘,也只能在修炼之余,没事儿自己跟自己玩儿玩儿,剑阁里可没有围棋高手,顶多是师姐与我消遣两盘。”
五云恍然,“原来是野路子啊,难怪。”
姜芝几次下出的应手,都让他摸不着头脑,原来是无理手。
二人收拾好棋盘,姜芝看向嘉年,“不来一盘?”
嘉年无奈说:“我就一眼高手低之辈,让我观战还行。”
清秋俯身拿起案几上的一个苹果,送到唇边咬了一口,问道:“柑香前辈就没教过你下棋?”
双方同生共死过两回,有些事情,嘉年愿意跟她们交底。
嘉年摇头,脸色发黑。
“他教过,我们下过几盘。但用他的话来说,我这辈子就没有能靠下棋吃饭的命,碰一下棋子都是糟他的心,愿意教我两手,是因为以后我出来了,别人问起,守岁宫不能出个不懂棋理的人。”
弈道上,嘉年更多还是看柑香与桃良对弈。
桃良前辈人美心善,愿意安慰他几句,说有几手无理手,还是挺出人意料的。
清秋同情道:“你也挺不容易。”
摊上柑香那么个传道恩师,不死已经是奇迹。
杨姒说:“我来跟恩人下。”
姜芝意外,随即点头笑说:“我可不会留手哦。”
五云给杨姒让地方。
杨姒正襟危坐到姜芝对面,上身挺直,有一种高人临渊不动如山的气势。
她淡然道:“不必留手。”
几人啧啧称奇,难不成杨姒还是个深藏不露的国手?
一刻钟后,嘉年面无表情的转移目光。
五云扶额摇头。
清秋欲言又止。
太难看了。
姜芝本来就擅长野路子,杨姒流浪十年,同样不走寻常路。
姜芝赢五云,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套路。
谁知杨姒比她更乱。
俩人的棋局就像是泥坑里互相撕扒的熊孩子,落到嘉年等人眼中,那叫一个不堪入目。
亏得这俩人还一副赞赏,惺惺相惜的望向对方。
还以为是遇到高手知音了。
清秋以心声询问:“到了江南,我们怎么走?”
嘉年说:“先去荃州,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等人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