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侍疾(1 / 2)
事实证明,的确不能对宗正司那帮蠢货报以期待。
当季景西被打得只剩一口气,整个人奄奄一息回到燕亲王府时,他悔得都快哭了。
秋水苑里,太医在床边把脉,一旁前来探望的少年郎焦急地等着,见他收了手,立刻围上来,“钟太医,他没事吧?”
开口的少年一身紫衣绶带,玉冠束发,和季景西略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钟太医起身行礼,恭敬回道,“回七殿下,景小王爷无大碍,一些皮外伤,只需静养数日。”
七皇子扫了一眼明显进气少出气多的某人,干笑,“可看起来也太惨了点。”
“小王爷千金之躯,看着吓人罢了。”钟太医俯首。
七皇子叹了一声,摆手示意他去忙,而后转向床上的季景西,口吻里免不得带了些嘲讽和隐怒,“让你逞能,活该。”
季景西疼得没力气开口,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七皇子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他们二人是堂兄弟,同时也是表亲。
景西早逝的母亲是七皇子母妃的亲妹妹,当年景西幼而丧母,被送进宫养在太后身边,苏贵妃作为他的姨母,一直颇为照顾他,久而久之,他便和堂兄季珏关系好了起来。
后来苏贵妃病逝,两兄弟同病相怜,倒是越发亲厚。
季珏拖了个椅子坐下,好笑地望着自家堂弟,“我问过无霜,说这板子是你自己坚持要挨的,你是不是疯了?”
……他是疯了,疯的还不轻呢。
景西打定主意闭口不言,怕一出口就要骂自己白痴。
“亏得小孟还提前给你备了人参……”七皇子撇嘴,“早知道你要挨完这五十板,就应该给你找点药,先治治你的脑袋。”
先是不明所以非要教训陈朗,再是放弃求援结结实实挨五十板……燕亲王府小王爷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简直要笑死人了。
“说真的,景西,”七皇子忍不住好奇,“陈朗怎么招你了?小孟说是因为他想抬明月楼的幽梦姑娘为妾,你心里不爽,真的?”
彼时季景西昏昏沉沉即将睡过去,闻言,倏然抬眼,“……啊?”
七皇子又说了一遍,还不怕事大地补充,“现下京城可是人人都知道,你景小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幽梦姑娘已经是铁板钉钉被打上了你的名号。因为这个,明月楼这几日可是生意爆好,千金难求幽梦一曲了。怎么样,你这个幕后老板这次舍身下场,挣了个盆满钵满,分哥哥一个红包?”
“……”
季景西听得目瞪口呆,下一秒,险些被气得呛住嗓子,一张俊脸难看地扭曲着,半晌才吐出一句:“滚一边去……”
他撑着口气,死活也要把话说完以证清白,“谁说我是为了幽梦?她算个屁……”
话音落,七皇子顿时愣住。
敢情这人都打了,却是被搞错了原因?
“无霜!”季景西猛地提气怒喝,“给爷滚进来!”
门外的无霜连忙进来候命。
季景西气若游丝地喘了好几口,这才忍过一阵疼,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亲卫,“给爷把流言压下去!”
无霜肃然领命。
“还有……”季景西苍白着脸吐出两个字,却半晌不见下文,好一会才难受得重新趴着装死,目光重新转向七皇子,“你还走不走?”
明知他是在逐客,怕是有事要交代无霜,季珏依旧挑着眉没好气道,“本殿下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个态度?季景西,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季景西没好气地合上眼,两人实在太熟,话里都没客套,“快滚。”
季珏哭笑不得,也不生气,摇着头起身,“本殿下去瞧瞧太医给你开的方子。”
无霜恭敬地将人送了出去。
充斥着药味的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高大的亲卫送完了人便回到床边束手而待,而床上人却半晌不见动静。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里才响起他低沉暗哑的嗓音,“……锦墨阁那个小丫头病还没好?”
无霜眼观鼻鼻观心,“那位今日没练琴。”
季景西闭着眼不说话,仿佛睡着了一般。
只听无霜继续用平板无味的声音道,“不过,去演武场了,射了十八支箭,箭箭红心。”
床上人顿时短促地笑了一声,“也就这么大气性……”
毕竟断腿的是人家的议亲对象,如今外面又流言满天飞,那位心里不爽也是情有可原。
无霜心想。
不过,心情不好就不练琴,心里不爽就去演武场发泄,懒得应付麻烦就装病……这真是他听说的信国公府四小姐?那个端庄淑娴、严于律己、被夸成贵女典范的县君大人?
真看不出来啊……
想到那位县君大人在演武场射箭的英姿,无霜默默看了一眼自家床上半死不活的主子——他家主子别说射箭了,好像连县君那把弓都拉不满吧?
“她知道了?”季景西没头没尾地问。
无霜却立刻反应过来,“您满身是血被抬出宫时消息就传遍了,信国公府也是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