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轻灵动(1 / 2)
“……等会,阿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季景西急切地盯着眼前人看,“我堂堂亲王世子,同一个地方官员的女儿能有什么交情?我记得她做什么?”
杨缱平静地望着他。
“不是,我不是说我不记得她……”小王爷呸了一声,可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呃,不,我不记得……不我的意思是说,我虽然记得她,但那是有原因的。”
“哦。”少女淡淡应声。
景小王爷顿时急的挠脸,“你听我说,都是误会,我那时在画舫上……”
杨缱挑起眉。
……靠。季景西咬住了舌头。
暖阁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小王爷泄气地趴在了原木几上,耍赖般拿脑袋滚桌子,“嗨呀,说不清!好烦!总之我讨厌她!阿离你不能这般对我!”
“我哪般对你了?”杨缱冷脸。
“你不信我啊!”季景西滚得发髻都要散,气鼓鼓地从桌上抬起头瞪她。
真是欲加之罪……杨缱瞥眼,“我何时说过这话?我看,误会的是小王爷吧。”
“就是你误会我!”季景西开始无理取闹地睁着眼说瞎话,“总之,我跟那个丁语裳不熟,我同丁志学有仇,我跟六哥关系不好,你记住了没?”
杨缱被他说得神色复杂,好半晌才近乎同情地开口,“你怎的跟谁都不好?”
“跟你好就行了。”季景西没好气。
定定看着他撒泼发脾气,杨缱沉默良久,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刚一出声,立时惹来对面人不满的瞪视。两人默默对视两眼,杨缱索性掩唇扭头,无声地抖起了肩膀。
“你还笑!成心气我是不是!”季景西咬牙切齿地伸手去挠她痒痒。
杨缱实在忍不住,放肆地笑了出来,边笑边躲,干脆倒在了窗边的软席上,“别闹哈哈……季景西你快停手哈哈哈哈……”
两人孩童般闹成了一团,杨缱笑得眼泪都打湿了睫毛,整个人笑颜如花桃之夭夭,好不容易停下来,人已经躺倒在了软席之上,而季景西正撑手半跪于上方,居高临下,目光灼灼地望她。
暖阁里,不知何时伺候之人都退到了角落,白露拉着玲珑研究门框上的花纹,无泽则与暗七玩起了大眼瞪小眼。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窗照射进来,恰将窗边角落照的亮堂堂的,两个玩闹的主子渐渐安静了下来,光线恰打在杨缱眼皮上,她唇角笑意还未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
下一秒,一道阴影突然落了下来。
杨缱下意识躲了躲,却见一个修长而骨节明晰的手轻轻悬空遮在了她眼上。他的手并未全然放下,离得极近,只用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便轻轻刮在对方掌心里,每每两相触碰,那只手便会不自觉地抖上一下。
很好玩,杨缱忍不住多眨了两下眼睛。
“别胡闹。”季景西警告她,话中却带着轻浅的笑意。
话音落,温热的掌心突然落了下来,沉沉压盖住了她的眼。紧接着,对方的呼吸忽然扑面而来,湿湿热热打在她面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唇上便传来了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比起上次在公主府的蜻蜓点水,这次,季景西含住了近在咫尺的菱唇,浅尝辄止地抿了抿。原本只想碰上一碰,可就在相触的刹那,心防所铸的防线便如同纸糊一般轰然倒塌,几乎无师自通地捧起了少女的脸,突然深而重地用力碾磨了过去。
掌心下的眸子蓦然颤了起来。
季景西的手在抖。他捧着杨缱滑柔如云端棉絮般的脸颊,另一手遮了她的眼,不想让她瞧见自己如今的模样。他紧张得浑身绷成了一根弦,微阖的眼皮挡住了桃花眼下的幽幽暗光,不得章法的宛转舔舐却像是让他尝到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好似这一刻,哪怕让他将心挖出来、血淋淋捧到所爱之人面前,他都心甘情愿。
哪怕是做梦也好,随时会被推开也罢,季景西都觉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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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光倾斜到最后一抹灰白时,六殿下包下了宣城最大的画舫,用以给靖阳等人接风洗尘。前来赴宴的除了靖阳公主、季景西、杨缱以外,丁太守带着夫人与女儿、以及宣城其他要员、大族子弟也在邀请之列。
原以为能吃一顿安生家宴的靖阳公主眼看着画舫上人越来越多,心里也终于明白过来,所谓接风洗尘是假,六殿下趁此机会拓宽人脉是真。
虽说借了靖阳的名号,宴也的确是为她而设,可一个公主,还是个即将掌兵权的公主,能结交地方官员吗?需要同宣城的豪强士绅打好关系吗?杨缱就更不用说了,她们俩今夜纯粹是来当摆设了。
至于季景西……有的是人想同他结交,然而他一未入朝二不想抢风头,索性低调起来。
在靖阳公主的另一边,坐着安安静静的杨缱。
打从进门开始,杨缱便极少说话,一举一动都有着十足礼数。六皇子并没有向宾客过多地介绍她,因而每一位前来的客人在拜见过公主与景小王爷后,都在好奇地打量她。在这样充满各色眼神的环境下,杨缱仿佛习以为常般镇定自若,只保持着该有的礼数,不热情,也不过于冷淡,就像个来装点门面的花**一般。
她今晚身着淡紫色云锦绡纱裙,发髻简约而不失高贵,身上饰物不多,只有必要的几件,却各个非凡品。这一身打扮算不得正式,在信国公府的规矩里,只能算是私宴着装,可哪怕是普通的常服,放在宣城这等并无顶级世族门阀的地界,也足以震慑许多目光了。
这是靖阳公主特意差人告诉她的要求——不用太正式。
……杨缱对着这个要求简直犯了愁。
她压根就没有能穿出去赴宴的‘不正式’的装束,箱子里要么是打算上门温家时穿的样式繁杂的世族嫡小姐装束,要么是赶路穿的寻常服饰,外加几件她在京里长穿的常服,哪一件都对不上公主的要求。
最后还是季景西随手一指帮她挑了身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