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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春宴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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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很难让人有真实感。

谢卓生于元和十三年,一出生便以嫡孙之姿成为谢家下一任家主人选。他父亲谢三爷是个闲云野鹤富贵仙,大伯膝下仅有一女,二伯两个儿子聪慧有余野心不足,而他自出生起便被谢老国公亲自教养,可以说是倾注了整个谢家的资源和心血,只为将他培养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彼时的陈留谢氏占据了大魏朝堂一半血液,普天之下只认王谢不识君主。可谁会嫌家族太过兴盛?那时的谢氏宗族,需要的并非守成之辈,而是有野心、有手段、能将谢氏带向更高的人才。

谢卓便是在这样的期望中出生的。

他生而为贵,十几年前,是整个盛京最尊贵的大族少主,连皇子在他面前都不敢随意造次,更惶说杨绪尘、顾亦明、陈泽等同是宗族接班人的同辈。对于谢卓而言,他那时需要的不过是顺着长辈为他铺好的路往前走,无需太过努力,顺顺当当便能成为大魏朝仅有的四位国公之一,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滔天权势唾手可得。

然而一夕之间,谢氏倒了。

悲痛欲绝,惶惶恐恐,心有不甘,度日如年。

等谢卓终于开始接受现实时,他已经一无所有。

没有如日中天的陈留谢,没有手到擒来的荣华命,没有悉心教导的宗族老,更没有辉煌峥嵘的前程图。

他穷困潦倒,漂泊不定,穿着最次等的粗布衣裳,吃着难以下口的牲畜食粮,所有人都对其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能在那种境遇里苟活下来,谢卓早已脱胎换骨。他不再是人人争相巴结奉承谢氏嫡孙,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尘世浮萍,凭着还未熄灭的一腔热血和扎根骨子里的仇恨不甘而活下来的谢卓。

谢,是罪臣谢氏的谢。

卓,是必有所立的卓。

谢卓骨子里便有着植根谢氏的野望,与前人相较,他不过是条件更艰苦些、资本更少一些罢了。但这并不影响他追逐自己的人生目标。他想让谢氏重登辉煌,他想万人之上。为了这个目标,他势必要做许多事,这一途,势必也要伤害许多人。

但事实上,今日今时的谢卓并未真的抱有针对、伤害杨缱之心。在谢氏嫡孙内心深处仅剩的那么一丁点净土之中,信国公府的那位小师妹,是他聊以慰藉的最鲜活的影像。

杨缱师从温解意,他当然知道。杨缱受伤,他也知道。杨缱不能随意动笔,他心知肚明。

他本以为,提出在书法上一较高下,能让杨缱知难而退,主动认输。她已经胜了不是吗?文试十场,她已胜了七场之多,便是接下来三场全部放弃,她也能凭着以一敌七的傲人战绩从容下山,甚至还能为她赢得美名。

他甚至想,信国公府已经够招人眼球了,低调些,总归是没错的。

可他唯独没想到,他的小师妹,已经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小女孩,而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成长为了一个不会后退、不惧一切的强势性格。

谢卓的意图不过是想压一压她,让高台上那些人,将目光更多地放在他身上。文试筛考,是他准备了太久的舞台,能否进入某些人眼里,能否扬名天下,是他下一步计划的重中之重。而同时,这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一张投名状,而拿来祭血的,正是南苑十八子。

杨缱是南苑十八子之一,自然逃不过。

谢卓至少还为信国公府留了面子,没找上杨绪尘。

谁曾想,杨缱竟然接下了挑战。

当对方用一种极度陌生、甚至不用细品便能冲击得人无法喘息的疏离语气,称呼他“谢仁兄”时,谢卓几乎懵了,而摆在自己面前,被所有人赞叹的那“明心”二字,更是让他十多年来再次体会到了害怕、惶恐的感觉。

怔愣地望着眼前神色淡漠的少女,那句“愿君前程似锦”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谢卓张了张嘴,发现在看不见的地方,正有什么东西自两人之间飞速流逝着,哪怕他伸出手,也无法挽回。

谢卓在对方近乎洞穿一切的目光注视下狼狈地垂眼,片刻后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高台方向,沉默良久,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县君不愧南苑第一人。”谢卓用力握紧拳,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卓,自愧不如。”

此话一出,周围迅速响起喧哗之声。

“不动笔比过,便认输吗?”杨缱的声音,在这其中格外的清晰。

“不用了,仅此二字,县君当得起大家之名。”谢卓拱手,眼帘下遮掩着的是近乎自嘲的神色。他很清楚,当杨缱拿起笔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输了,不再咄咄逼人,是他良心的底线。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白露递来的字,却发现小丫头并未松手,抬眼望去,白露眼底布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不满,仿佛在质问他,卓少爷,你究竟何意?

谢卓什么反应也没有,只静静地等着,等她自己松开,盯着手中的字看了一会,转手递给了苏怀宁苏山长,“您过目。”

苏怀宁接过字,一旁顿时围上诸位南苑夫子,没多久,字又转手至高台上,很快,无数的赞叹应声传出。

“明心”二字,是杨缱这些年写过最漂亮的两个字,落笔有力,透纸三分而游刃有余,铁画银钩铿锵有力,一纸行书将她的水平发挥得登峰造极,丝毫未有女儿家一丝软弱气息,反而从容之至,信手拈来。既有当年温家解意的潇洒肆意,又不乏弘农杨氏的豪气冲天,甚至兼备了她自身的严谨,可谓将一身本领全部融会贯通。

只凭这二字,她便毫无疑问能跨入书法大家的行列。但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用着怎样厚重笔法写出的,谢卓不敢想。

更不用说,有人当场便认出了她落款的小印乃是温解意亲笔,这在温大家字画已近乎失传的现在,其价值不言而喻。

当辗转一圈,那幅字终于回到谢卓手中时,他珍而重之地将其收好,又深深看了杨缱一眼,匆匆拜过众人,再不愿停留常青园,也不想去看杨家兄妹的神色,果断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高台之上,太子季珪也借机更衣,带着随侍追了出去。

常青园内,望着谢卓离去的方向,杨缱左手下意识扶着右手腕,用力捏住了隐隐发抖的手,收回目光,转而环视一周,平静道,“还有两轮。”

还有两轮!

眼前这个女子,先是以一敌七论礼大胜,接着又以一幅惊才绝艳的“明心”二字向世人证明她温解意之徒绝非浪得虚名,如今,还能拿出什么本事?难道真如谢卓所言,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南苑第一人?

周遭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却始终无人站出来应战。高台之上,目睹一切的苏怀宁眼底透出欣慰之色,与诸位夫子们商议片刻后,宣布,“既无人应战,那么本官宣布,南苑筛考到此结束,筛考结果将于三日后张榜南苑山门。唯望诸君,立身行道,青出于蓝!”

众人见状,只好接受这个结果,纷纷起身,向高台上的帝后跪拜。

老皇帝神色淡淡,瞧不出什么喜怒,目光犀利地扫过台下诸人,在杨缱身上停顿了片刻,摆摆手示意免礼。

帝后起驾回宫,仪仗先行。老皇帝临走前拍了拍杨霖的肩,“儿子女儿教的都不错,尤其是明城,才貌双全,小小年纪便已登堂入室,你有福。”

杨霖笑着行礼,“皇上谬赞,她还小,当不得这般赞扬。”

“当不当得,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老皇帝看了一眼台下聚在一起的南苑十八子,目光在杨缱、季景西、季珏等人身上流连片刻,道,“回府等着接旨领赏吧。”

杨霖眉梢抖了抖,飞快抬眼看不苟言笑的君王。君臣相伴二十余年,眼前这个人何时所作的决定不容反驳,何时可商量,杨霖太清楚不过。因而他只是恭敬地拱了手,垂眸道,“那老臣,就静待天听了。”

老皇帝点点头,转身离去。

谢皇后紧随其后,路过杨霖身边时,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漠,“你们杨家倒是出了个好的。”

“比不得您侄儿。”杨霖平静回答。

谢皇后目光微微一变,盯着他看了几眼,似是想说什么,碍于场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送走帝后、重臣和诸位夫子,常青园里的人群也俱都散去。南苑十八子今日战绩斐然,除了司凌、袁铮和靖阳这三个武将放飞自我敷衍了事以外,其余人都够上了只输三场的标准,其中杨缱更是一场未输,可谓给南苑挣够了脸面,比起前阵子的武试,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因而陈泽提议大家庆祝一番,就当是临下山前最后一回相聚,也算是为几年的同窗生涯画个圆满的圆点,地点就定在南苑,什么酒楼茶苑统统不去,春夜宁静,春风袭人,正好坐下好好说说话。

这个提议不可谓不吸引人,只是仍有人担忧地望向杨家兄妹。杨绪冉倒是无妨,然则杨绪尘病人一个,杨缱又本就今日不适,连战八场未输,怕已是疲倦,若她着实累着,那也不能强求,最好还是回府休息。

然而出乎意料地,杨绪尘却做主同意了。

陈泽等人顿时大呼痛快,而后迅速做了分工,有人负责吃食有人负责茶点,都是从前他们做惯了的事,甚至连地点都没说,便就地解散各自准备去了。

临走前,靖阳凑到杨绪尘身边,“重安,不是说阿离撑不住了吗?”

“我自有打算。”尘世子面色并不算好,“阿离这会不适合回府,同大家一起玩玩也好。”

靖阳无奈,“你心中有数就行,切莫让她苦撑着,好在有小孟,有事也能照应。”

尘世子点点头,“我带阿离先过去,你们忙。”

打发了靖阳公主,杨绪尘回头,发现除了杨缱,季景西也站在原地没动弹。他一身红衣似血,被夕阳的金色照耀得越发气势逼人,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望着他们兄妹的神色是少有的冷清严肃。

杨绪尘看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转向杨缱,“走吧,先去药庐。”

杨缱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跟上自家大哥。

原以为季景西会说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也不离开,反而缓步跟了上去。他走得很慢,比他们兄妹还慢,既不快步跟上,也不让人等待,就这么沉默地缀在后头,抄着手,垂着眸,慢悠悠地一路跟到药庐门口。

杨绪尘任凭他跟进药庐,一直到后院才停下,示意杨缱伸手。

季景西抱臂靠着梁柱,静静当个局外人。

夕阳照射下,杨缱手腕内侧不知何时已是一片青紫,像是有人拿绳子用力地箍着血肉,生生阻隔了血液,紫青色的血管清晰可怖,仔细看,里面竟埋着一根五寸有余的长针,从手腕一路扎进掌心,犹如一根支撑的拐杖,撑起了少女整个手腕的力量。

季景西冷着脸,心想他果真没看错,先前那一闪而逝的光,正是夕阳照在冒头的针尖上。

她竟然真的这般不顾伤势。

药丸子有两粒,正是温子青此前特意备下的,一粒口服,一粒则用水化开敷在手腕上。药效很强,杨缱服下后没多久脸色便有好转,显然是疼痛有所缓解。

杨绪尘摸摸她的头,安顿她坐下歇着,摸出又一张药方,比照着上面所写的药材一一寻来,而后交给白露去熬药。

而直到杨缱喝完了药,抬头看过来,季景西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地与她对视。杨缱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解释,可没等她将话说出来,季景西便忽然挪开了视线,招呼未打便转身离开。

对方走得太干脆,令杨缱愣了一愣,下意识追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始终没等到他回头,不禁感到一丝不安。她求助地看自家大哥,后者抿着唇不语,良久才道,“可好些?”

“……嗯。”少女点头。

“再歇上一会,我们再去听松林。”杨绪尘柔声道,“累不累?”

“有点。”杨缱实话实说,“但不想回府。”

杨绪尘揉了揉她的头。

今日文试,杨缱大出风头,恐怕不出一日便会传遍整个盛京。这本是好事,也是她应得的。但这中间出了些差错,不仅她自己没想到,连其他杨家人也没想到。

杨缱情绪低落,不想回府的理由杨绪尘也猜得到,无非是经此一事,谢卓怕是不会回信国公府了,而她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太快去面对,哪怕只是逃避那么一小会,给她一些时间去整理心情也是好的。

然而杨绪尘显然想到的更多。他不希望杨缱现在就回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她亲自接旨领赏。

倒不是藐视皇权,而是尘世子本能地认为,皇上恐怕不会单纯地赏她。为了给自家妹妹减少麻烦,他果断决定无视圣旨。

兄妹俩各有心思地在药庐又待了好一会,这才动身前往听松林。那里是南苑书房的地界,离校场很近,林子里有一片半开阔的凉亭,与小庙堂相距不远,是他们这些年闲暇时常去之处。

无需事先约定,整个南苑,仅有那么一处是他们每个人都知道的约定俗成的老地方。

当杨绪尘与杨缱赶到听松林凉亭时,那里已是热火朝天。此处紧邻玄武大街,陈泽干脆去酒楼搬了一桌席面,其他人也各自贡献了许多物什,例如顾家的清茶,苏家的点心,七殿下的好酒……徐衿与五皇子两人甚至还跑去夫子的住处顺了琴与棋出来,司凌则抱着一篓子羽箭,同袁铮二人布置了投壶之处,靖阳公主带着陆卿羽、苏襄将四周用布幔包裹,地上也铺了厚厚的羊毛毯子,杨绪冉与孟斐然则在不远处点了篝火。

这些都是他们从前做惯了的事,但真正追忆起来,距离上次南苑十八子在听松林这般折腾,还是四年前南苑大考临近的某个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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