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猎场惊魂(2 / 2)
杨缱泄气地抿抿嘴,随即果断收弓,决定接下来的时间都消极怠工混过去。不能与人分享猎物,还不准她半途放弃吗?
巧的是没多久便有人前来传信,说是杨绪尘在林子外等她。听到不用继续围猎,杨缱一下便精神了,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往回走。
她要走,正中许多人下怀。
皇帝的赏赐她不在意,却多的是人想露脸。原以为有杨缱在,这场围猎其他人都得陪跑,却不想她居然会提前离场!消息传出去,林中气氛都热了许多。
杨缱回程的路上遇上了好几拨人,都是来确认她是不是真走的。都是京中熟面孔,免不得要停下寒暄两句,杨缱惦记着杨绪尘还在等她,耐心渐渐告罄,吩咐众人加快速度。
结果仍是遇上一人。
对方似是特意在等她,明秀的小脸因拉弓射箭而红扑扑的,像青涩饱满的红苹果,算不得多出彩的长相,却自有几分韵味。女子明显有话要同她讲,策马拦在必经之路,擎等着杨缱靠近。
后者没心思同她寒暄,隔得老远便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谁知对方却出声唤道,“郡王妃请留步。”
杨缱心底默默啧了一声,放弃了绕路。
“王妃安好。”对方开口问安。
杨缱挂起笑容,“贺小姐。”
正是工部尚书贺怀溪的嫡女、贺白的姐姐,贺玥。
贺玥对上杨缱,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紧,却仍坚持将自己的来意说明,“贺玥有一事相求,却始终不得机会求见王妃,只能在此等候,还望王妃勿怪贺玥失礼。”
杨缱想着贺白到底是自己学生,这位贺小姐也向来低调懂事,便对她多几分耐心,“无妨,请讲。”
贺玥紧张地咽了咽嗓,无视身后丫鬟嬷嬷们满脸的不安与阻拦,道,“再过数日便是贺玥的大日子……我想请王妃做我的全福人,不知王妃可否、可否拨冗?”
“……”杨缱似是不敢置信听到了什么,待回过神,险些气笑了,“贺小姐此番专程等在此处,就是为了羞辱我?”
何谓全福人?父母俱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者!她成亲不到半年,莫说儿女双全,连喜讯都还没有呢。
贺玥一怔,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来意,连忙解释,“王妃息怒!小女子绝无此意!我只是……您与小王爷恩爱无双,举案齐眉,羡煞旁人,谁不赞一声神仙眷侣?我心中忐忑,对前路惶恐不安,只想讨个好愿景……贺玥此前遍寻古籍,确定并非无此先例,这才斗胆开口,若惹王妃不快,贺玥在此赔罪,还望王妃莫怪!”
杨缱冷冷望着她,“不知是谁告诉你我能做全福人,你找错人了。贺小姐所请,恕缱无法答应。”
她的不悦毫不掩饰,贺玥立即明白自己弄巧成拙,急忙下马,“王妃!县君姐姐!我不是……”
此前被她抛之脑后的那些来自亲近之人的劝阻,这会全被贺玥想了起来,她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盛名在外的世族贵女,背后除了有信国公府,更站着那位喜怒不定的小王爷!季景西可不是杨缱,后者出了名的好涵养,即便此时生气也仍维持着礼仪,可那位却是神鬼不忌的!
贺玥满心后悔,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脑子发热被人鼓动来寻杨缱?她来不及细想,只隐约开始觉得自己方才那个提议的确不妥,但更多的却是惊惧!连她都知道,若惹恼了季景西,怕是要迁怒她全家上下!
小姑娘一心解释,杨缱却只想绕开她,贺玥又急又慌,眼看对方即将打马离去,想都不想便冲上前,却忘了对方仍在马背上,这下两厢避闪不及,眼看便要撞在一起!
杨缱面色大变,条件反射地一把扯紧缰绳,强行调转马头,马儿吃痛地长嘶一声,前蹄高起,直接将背上人用力甩了下去!
正在马蹄下方的贺玥吓呆了。
身后仆从齐齐惊呼出声,那位负责计数的内侍更是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白露第一时间猛蹬马背借力扑来,却仍来不及接住杨缱,不得已半路改道,一脚狠狠踢在马肚上,“小姐,躲!”
杨缱在缰绳脱手的那一瞬脑子一片空白,但顷刻便冷静下来。她在电光火石间松了力道,脊背弓起,护好头颈,毫不抵抗地顺着力道砸向地面。
耳边呼啸的风令她根本听不清楚周遭的惊叫,眼睛直勾勾盯着凌空的马蹄,在即将落地的瞬间,猛然将手中的马鞭挥出,勾住贺玥的手腕,借着巨大的惯力,用力一拉,勉强将她从马掌下拖出寸余!
下一秒,马蹄重重落地,正正砸在贺玥身侧!
而杨缱则马鞭脱手,借着惯力一连滚出好远,最后撞在树上,停了下来。
骏马因着白露那全力一脚而踉跄不稳,最终侧翻倒地,贺玥被及时拉开,整个人几乎失魂,其他人却顾不得她,第一时间冲向远处的杨缱。
贺玥恍然惊醒,颤抖地撑起身,连跑带爬地也往杨缱所在处奔去,崩溃大喊,“王妃!”
一切发生得太快,猎场里登时乱成了一锅粥。等在外面的杨绪尘彼时还优哉游哉地坐在马背上,自娱自乐地指挥着骏马左走两步,右踏两下,时不时往林子方向瞅一眼,抬头看看天色,正要唤落秋去迎人,忽见有人灰头土脸地从林子里冲出来。
正是那位负责给杨缱计数的内侍。
“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内侍尖锐破穿的嗓音如指甲磨石,听得杨绪尘直皱眉头,他翻身下马,“何事如此喧哗?”
那名内侍吓破了胆,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便往前一扑,跪地大呼,“求贵人快传太医!出事了!人命关天!”
杨绪尘心中一紧,二话不说吩咐随从的太医进林。落秋上前一把捞起内侍,杨绪尘继续问,“出了何事?”
内侍看清了他的脸,登时抖得更厉害,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世、世子爷饶命!”
杨绪尘心中更为不安,斥道,“快说!到底怎么了?”
“是、是郡王妃……”内侍吓得舌头都在抖,“郡王妃摔、摔马了!”
杨绪尘瞳孔猛地一缩,险些被冲出内府的气血激昏,险险地被落秋扶了一把,一脚踢开内侍,往林子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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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季景西接到消息赶回时,帐前已站满了人,燕亲王、杨家人、陆卿羽……还有几个生面孔,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季景西只扫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多看,径直往帐内冲。
临安郡王的出现,犹如一座移动冰窖,令周遭寂静如死。
帐内正在救治杨缱的是孟斐然的母亲沈氏,季景西只来得及听杨缱说上一句话,便被下了逐客令,“景西留此无用,出去等吧,阿离伤得不是太重,我在,你放心。”
季景西这才不舍地从床前离开,深深向孟夫人鞠躬,“阿离我交给您。”
“放心。”孟夫人颔首,“沈姨会还你一个好好的媳妇。”
季景西勉强牵了牵唇,又深深看了眼杨缱,转身出帐。
他甫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杨绪南和杨绾当即便要上前,却在瞥见自家姐夫的脸色时生生刹住脚。
季景西来的路上已听人回禀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冷声道,“贺玥哪位?”
不远处传来窸窣的动静,很快,方才他瞥见的那群狼狈之人里,一位女子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观之发髻散乱,双眼红肿,手上还有着不轻的擦伤,似乎只简单整理了装束,以保最后的体面。
她几乎用尽全部的勇气与力气,才走到季景西身前不远处,再不敢更近,“是我。”
季景西一动不动地看住她。
贺玥俯首,声音嘶哑至极,“臣女贺玥,不慎惊了王妃的马,王妃因救我而伤……贺玥今日昏了头,犯下大错,自知难辞其咎,悔不当初,这条命是王妃给的,无论小王爷如何责罚,贺玥绝无怨言。”
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季景西用他为数不多的理智回想起此人的身份——贺怀溪之女,贺白姐姐,以及最重要的,楚王季珏的未婚妻。
他抬步上前,停在女子前方,沉默片刻,平静道,“吾妻救你,我不杀你,贺小姐请起。”
贺玥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贺小姐答本王一问,今日之事,本王不再追究于你。”季景西看着她,“告诉我,谁让你去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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