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震撼（2 / 2）

野村一郎听到叶蓁的话后，似才醒神，连忙鞠躬和众位茶师致歉，这才颤巍巍坐到叶蓁的席间。

她对着香深呼吸几次，凝神静气后开始行茶。

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向叶蓁的眼神嘲弄消失不见，都变成了带着敬意。

他显然懂华国工夫茶，在茶席上点了一支线香。

“这茶还没行完。”段国林这回半点也不恼了，悠哉悠哉的提醒了一句。

野村慎司满脸疑惑，一直关注这边的众位茶师听了翻译后也很不解。

蒸腾的兰香传入众人的鼻端时，一阵无法抑制的喁喁人声潮水般从外围涌向叶蓁。

直面茶水变化的野村慎司更是心中大震，漆黑的双眸内流露迷茫和不解，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席间突然一阵骚乱。

这样的观感，让人迷醉震撼，还未品茶，心已倾倒。

工夫茶讲究焚香静气，通过香味营造淡薄静穆的禅境，升华茶人和茶客的精神。

听他这样说，叶蓁和段国林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凝重。

水温降到八十摄氏度后，她开罐取茶，以最简单的上投法把茶投人水中。

野村慎司看着那杯茶，却不取用，他显然看不上这种贩夫走卒式的泡茶法，嘴角勾出笑纹，柔声哂道：“这就是中国茶道吗？”

野村慎司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仍是有礼有节地点头致意：“受教。但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华国人以茶为享乐，而我们日国人则以茶之苦涩作为修行，意境上远高于华国茶道呢？”

叶蓁对香道了解得不深，只觉得他这支香清雅不争，一团和气，格外好闻。

而刚行的茶也凉透了，叶片慢慢卷起，叶蓁提起沸腾的热水，速如风雨地猛冲进茶水里，刹那间，卷起的茶叶如昙花乍开，重新焕发生机。

茶室里有了一度的安静，但现下，这安静具有了重量。

过了一会儿，他端起茶杯，小口慢饮，闭着双唇把茶汤慢慢迫入咽喉。

“这个问题不该由我回答，应该让茶回答。可不可以借茶具一用，让我给你行一杯中国茶？”

叶蓁对这位失态的老者，微微一笑：“这是雪茶，想必是野村先生的旧识。”

就在这时，风炉里的炭火发出了轻轻的毕剥声，这声音点醒了叶蓁。

茶叶入水后，在杯底云涌浮沉，三沉三浮，缓缓舒展成柔嫩碧绿的一芽一叶，前后不过一分钟，一杯青黄透亮的茶就成形了。

讽刺的是，他的行事作风却与之完全相反。

野村一郎深沉而温柔地看着杯底的春色，像看着一位故人。

段国林关注着他的神情，既紧张又期待，一颗心怦怦直跳。

良久，幽静的茶室里发出了沧桑的叹息声：“久违了……”

野村一郎鼻翼和嘴唇微微颤抖，他强忍着泪意，用一种切慕的眼神看着叶蓁：“这道茶的真味，已有十之八九了。”

他朝叶蓁屈身行了个礼后，转而对野村慎司说：“此生对人间唯一的奢望也已实现，可谓死而无憾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