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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学工低头抽烟,不老实的眼珠子左右转。他呸吐掉满嘴烟草,把烟头甩到马路上,虎着脸说:“我们工会办事有自己的章程,不会提前把消息泄露出去。”
林北被他唬住,连忙点头说:“你说的对,但是我们一个月才赚百十来块钱,你让我一下掏两千块钱,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掏不出这些钱。”
马学工骂妈又骂奶,蹦起来跑到地基上,昂着高贵的头颅喊:“你们这群外地人打地基占了汽车家属院的地,都不许开工,你们的工头什么时候跟我们工会调解完毕这事,你们什么时候开工。”
只要马学工是汽车家属院一员,不管马学工偷穿别人的西装,还是他偷穿家中长辈的西装,林北都不会到汽车客运站工会反映这事。
十个中国人,九个半护短,这可不是随便说的。
林北放下搪瓷盆,他骑车离开。
林北穿过迂回的巷子到了阜新一路,他从阜新一路一直向西骑行,横穿解放路,上了坝子,他调转车头,一路向北骑行,再左拐上了淮新三桥,他下了淮新三桥,就到了昌平路,再向南骑行三百米,他就到了绿时代昌平制药厂家属院。
林北到门卫处,跟看门大爷打听罗跃富、张荣、孔红武、姜向国、周别明在不在,林北想五人中间一定有一个人上了夜班回来,不可能五个人都上白班。
看门大爷:“我刚刚看到罗跃富拎一只母鸡进了大院。”
林北递给大爷两根烟,他进入家属院。
他和五人签合同,合同上写了五人居住地的具体地址,林北还记得当时他写到罗跃富住在制药厂家属院六号楼二单元401,林北按照记忆里的地址找到罗跃富家,他敲门。
“来了。”罗跃富开门,看到林北,他热情的招呼林北进屋坐。
林北摆手,头疼说:“刚刚汽车客运站工会来了一个小年轻跟我说我打的地基占了汽车家属院的地,他现在站在地基上不让我们开工。”
“那群臭不要脸的。”罗跃富摘掉围裙,换了一双鞋锁上门蹬蹬蹬下楼,“当年我太爷爷他们建房,他们特意在我家旁边留了一条宽敞的路,那条路可以走小汽车、黄包车和架车,五六年,汽车站在我家旁边盖家属院,他们紧挨征用地的边界盖家属院,我爷爷和我爸代表我们这群老居民和他们沟通,说他们这么盖,到时候他们没法拉院墙,工会咋说的,他们说汽车家属院家属和老百姓一家亲,他们不拉院子,结果呢,家属院盖好了,他们连夜偷偷拉起了院墙,他们拉院墙占了我们的地,导致那条宽敞的巷子变成一个人通行的窄巷子。”
“我爷爷他们到房管局反映,房管局当时的领导说‘院墙都拉上了,你不能让他们把院墙推了吧’,领导给了一个解决办法,就是家属院占我们一天地,汽车站必须每月给我们每户十张车票,结果呢,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一张票也没看到。”罗跃富跑到车棚开锁,他火气十分大踢掉支架,把自行车拉出来。
“你说的事房管局有记录吗?”林北问。
“有。那是102户居民集体往南移,移出来的路,我太爷爷那一辈人想得远,他们一定要留一条通大车的路,直通解放路,我爷爷说我太爷爷当时说‘说不定我们给子孙后代留了一条路’,结果被汽车家属院霸占了。”罗跃富想想就难受。
林北想到他当时和五人签好合同,订好材料,他顺着巷子走到后面,看到露天茅坑的场景,他恍然大悟:“我还纳闷呢,建设一路从北往南看,第一排住户还好,从你家后面那排住户开始就不行了,里面就像一个城中村,落魄又荒凉,原来是路变窄了,影响到了他们发展。”
罗跃富茅塞顿开:“如果这条路还在,连通解放路,大家在这条路上做买卖,这条路想不繁华都难,都是汽车家属院造的孽。”
“我陪你到房管局,你让房管局的同志出面解决这事。”林北感慨道,“工会毁了你们一次发展机会,不能让他们再毁你们一次发展机会。”
怒火燃烧到罗跃富的天灵盖,奔向发根,罗跃富的发根都冒火:“走,到房管局。”
两人到了房管局,罗跃富直接奔向大厅,林北拿锁链穿过两辆自行车,把锁链锁到树上。
林北进入大厅,就听到罗跃富说:“丁梁,当年的事其他人不清楚,你能不清楚吗?汽车客运站工会一霸占我们居民的地,二他们没有按照当初承诺补偿我们,三他们现在反咬我们一口,你进办公室,行,我去找市|委|书|记反映这事,我听我们制药厂副厂长刘勇说有一个归国华侨要给淮市机电厂捐一批设备,我正好撞上市|委|书|记接待归国华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捐设备的事泡汤了,怨不得我。”
“走走走,我帮你到汽车客运站工会问问情况。”丁梁退出办公室。
罗跃富眼睛冒火带路。
林北原路返回开锁。
三人骑车骑了半个小时到了建设一路。
林南等人拿着工具站在地基前,马学工身边站了一群和他一般大的男孩,他们不让工程队开工。
罗跃富看到这幅场景,他气的浑身发抖,骑车直接闯进汽车客运站工会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