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120 四合一(2 / 2)
正在看账本的黄益民抬头笑眯眯说:“北哥,我天天到供销社给你推自行车,都放在库房里了。”
林北点头,在店里待了一会儿,骑车到工人俱乐部施工现场看了一眼,脚下到施工现场终于修了一条石子路。
石子路好修,拉几车石子,铺在路上,立即可以通车,但大型车走这一条路,不等过完春节,石子路的问题就会出来。
要林北说,不如咬牙修一条柏油马路,虽然耽搁几天工期,但这条柏油马路一旦修好,少说能用十几年。还有就是,既然上面有意扶持这一片,肯定要修路,在一建施工期间,区里为什么不和一建沟通修一条柏油马路?
林北将困惑压在心底,骑车离开。
他到工地待了一会儿。联排房已经盖成,还差粉墙和铺水泥地板,林北预计不到五天,工程能收尾,工程队员回村,正好赶上挖地窖、收生姜。
林北笑着骑车离开,他绕到和平西路,看一眼王晓冬酒吧的装修进度,酒吧硬装已经装好了,只差软装。
他看到了王晓冬的身影,没有打扰他跟师傅交流,骑车回和平北路,路过钱吉祥的店,瞥一眼,钱吉祥的店只装修三分之一,估计到年底能装修完毕。
他回淮大宿舍,余好好在织围巾,林聪自个儿对着墙打乒乓球,林北拿了澡票,拎着他到澡堂洗澡,从澡堂出来,把他揣到衣服里回宿舍。
回到宿舍,林聪迫不及待从爸爸怀里跳到地上,手舞足蹈比划狮子、老虎、长颈鹿、狼、猴子……
林北看的十分认真,在林聪期待的眼神下,笑着说:“爸爸都不知道它们那么可爱,一定是聪聪太惹人爱了,它们忍不住把可爱的一面展现到聪聪面前。”
林聪转身,爬到床上够一顶帽子,小手手抓住帽檐扣在头上:“是小黄帽太可爱了。”
林北震惊,原来他家小孩可以这么甜。
余好好抬头看爷俩,笑着说:“那天有人在动物园门口卖小黄帽,我给他买了一顶。”
“嗯嗯。”林聪用力点头。
林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过他不着急说,而是欠欠的蹲下来,张开手臂,等小家伙撒欢蹦到他怀里,林北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见他捂住额头震惊瞪他,林北畅快笑一会儿,不急不慢说:“前几天我和孙哥约好了,明天周日,我们在少年宫门口汇合,把两个孩子送进少年宫学东西。”
余好好听说过少年宫,问:“他这么小,进去能学啥?”
林北点了点他煊软的脸蛋:“学他想学的。”
看到小家伙捧着脸蛋一个劲往林北手指上凑,爸爸两个字被他喊的欢快无比,余好好吞下丧气的话,扬起笑容、十分积极和林北带着他出门,到百货大楼给他挑一个小书包。
夫妻俩让小家伙自己挑,小家伙挑了一个黄色的,比林北手大一点的小书包,林北又买了一个同款大一点的书包。
一家三口回淮大。
余好好把林聪放到地上,林北自顾自锁车,小家伙蹬蹬蹬跑进宿舍,敲宿管的门,张凤仙开门,小家伙口齿清晰说:“张奶奶,我明天就要上学啦。”
“真厉害,奶奶送给你一本本子,庆祝聪聪是小小上学郎。”学校发给她很多本子,张凤仙用不完,转身进屋拿了一本本子递给林聪。
林聪双手接过本子:“谢谢张奶奶。”
他捧着本子上楼,又蹬蹬蹬下楼,送给张凤仙一个橘子。
林北进来,大掌盖在他的脑袋上,和他一起上楼。
爷俩进屋,余好好拿几块小碎布朝爷俩挥了挥,坐到窗前缝东西,几块碎布在她手里变成了一个笔袋,她往里面装一支铅笔和一块橡皮,把笔袋交给小家伙,小家伙自己往书包里装本子、笔袋、乒乓球拍,把他的小书包放到椅子上,林北随手把他的小帽子放到桌子上。
今晚,小家伙的话特别多,嘴里总是吐出稀奇古怪的词语,余好好、林北有点招架不住。心想这还没有上小学呢,他俩已经招架不住了,一旦小家伙上了小学,小家伙要叨叨疯爹妈。
第二天,余好好、林北牵着矮墩墩的上学郎下了公交车,在少年宫门口等人。
不多时,一位穿了红色大衣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下公交车,孙定喜紧跟着下公交车,女人一直跟孩子说话,孙定喜笑得五官挤在一起给孩子捏肩膀,按摩手臂。
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嘴巴张的老大说话。
也不知道小男孩说了什么,两口子非常开心。
一家三口到了少年宫门口,孙定喜才发现林北,把儿子孙朝朝、爱人史来淑介绍给林北认识,林北将余好好、林聪介绍给史来淑认识,将黄色小书包送给孙朝朝。
孙朝朝六岁了,比林聪高了一个半头,他低头看小屁孩,又看手里的书包,眼里全是纠结,毕竟他是大孩子了,和一个小孩背同一款书包,被街道里的小伙伴知道,小伙伴会嘲笑他的。
孙定喜给了他一巴掌:“说谢谢林叔叔。”
“谢谢林叔叔。”孙朝朝说完,朝他爸哼了一声,看的孙定喜又想给他一巴掌,孙朝朝屁股一紧,一个闪身,闪到林聪身后,朝孙定喜龇牙咧嘴,孙定喜深呼吸一口气,跟林北聊天。
两个家庭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一同进入少年宫。
林聪太小了,林北没给他报英语、乐器兴趣班,把他带到乒乓球室,让他和其他小孩一起玩。孙定喜给孙朝朝报了好几个班,要搁以前,孙定喜肯定舍不得给孙朝朝报这么多班,由于他在林北手里赚了不少钱,腰包鼓鼓的,只要孙朝朝说他感兴趣,他就给孙朝朝报班。
中午,林聪跟爸爸妈妈说他还想到乒乓球室玩,孙朝朝闭着眼睛嗷嗷叫他不要上兴趣班,被父母一顿混合双打,抽噎着说跟聪聪弟弟到乒乓球室,最后孙定喜退了其他兴趣班,重新给孙朝朝报了这个班。
下午,林聪手抓着书包带踏进乒乓球室,放下书包,掏出乒乓球拍,抱着球拍找人打球,周围有几个小孩边打边哭,孙朝朝也在其中,林聪眼里出现困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哭,怎么做到边哭边打球,还能准确发球。
这一天对林聪来说是奇妙的,是开心的,他喜欢呆在这里找小伙伴玩耍。
两个家庭分开,各自乘坐公交车回家。
后来几天,林北带林聪到少年宫打乒乓球,有时候小家伙坐在阶梯上,听身后俄语老师说俄语。
小小的他不明白,一个大大的红房子里,为什么住着千奇百怪的人,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他们练习着不同的乐器,他们跳着不同的舞蹈,他们练习不同的运动项目。
林北总是陪他坐在阶梯上,小家伙不提学别的兴趣,林北也没有提,因为他的初衷是希望他能和同龄孩子在一起玩耍,而不是在这么小的年纪学那么多东西。
这天,工程结尾了,林北找罗跃富等五人验收房子,确认两栋联排房没有问题的前提下,林北厚着脸皮提结尾款。
五人爽快给林北结尾款,因为林北即做收购生姜生意,又开礼品商店,只要林北不傻,不怕钱多了扎手,就一定不会给他们两栋不合格的房子。
林北收到尾款,立即给工程队成员结工钱。
大家肩上背着包袱,手腕上挎着安全帽,笑嘿嘿盯着林北。
“年前,我把六十辆自行车拉回去。”林北肯定说。
大家欢呼一声,冲进汽车站。本来他们计划好好逛一逛淮市,但是当他们拿到厚厚的工钱,脚不由自主奔向汽车站,恨不得眼睛一闭,再一睁开,人已经回到家里了。
六十人分三个批次,乘坐公交车回县城。
林北目送最后一批人乘上了公交车,他骑车离开。
工程队成员离开不久,余好好带着林聪回村,林北留在了市里。
林北计划到宁夏一趟,前往宁夏前,他必须先处理好制药厂收购的生姜,还要琢磨生姜如何跟老红糖搭配,难道在红色网兜里装一块老姜,把它放到礼盒里,和老红糖放一块,老姜又不是人参,这样包装礼盒,似乎没啥档次可言。
这天,林北在店里,桑超英、黄益民都在,林北把老红糖和老姜的事当做乐子说出来,三人都笑了。
最后,桑超英光棍说:“要不这样,我们店里提供老姜煮老红糖服务,凡是在我们店里买礼盒的,都可以把材料拿过来,让我们煮。”
“二十万份礼盒,你煮的过来嘛!”黄益民斜靠在墙上嗑瓜子,斜眼看桑超英。
桑超英翻白眼看屋顶。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十分不甘心放弃了思考。
三个臭皮匠也不能妥善处理老姜和老红糖的事,林北干脆不想这件事了,跟两人提他打算到宁夏的事。
“北哥,还有一个多月就元旦了,你到宁夏再回来,能赶回来吗?”黄益民紧张问。
桑超英想起了林北以前问过他到宁夏坐多久火车,他低头算了一下:“北哥,你现在出发到宁夏,元旦前肯定赶不回来。”
林北趴在桌子上,手指在桌子上写东西,抬头问:“超英,你认识跟宁夏这条线的列车长吗?”
“不认识。但是如果你想认识,我可以帮你牵线。”桑超英想了一下说。
“我想弄一批宁夏的枸杞卖。”林北说出他的打算。
桑超英推车离开,林北、黄益民在店里等消息。
没过多久,桑超英骑车回来,苦笑朝林北摇头:“轮班的这个列车长不太好打交道,跟车到宁夏的列车长下月10号抵达淮市,有其他列车路过淮市这站,开往宁夏,但里面的人我家亲戚都不怎么熟悉。”
“怎么个不太好打交道?”林北好奇问。
“跟他合作,不死也要脱一层皮。我们铁路大院的人不愿意和他打交道。”桑超英做贼似的跑到门口望几眼,转头跑回来压低声音说,“他爱搞小动作,爱眼红,总之你跟他合作,他大概了解你的底,估摸出你赚了多少钱,一旦你赚的比他多,他能难受死,会做一些小动作让自己不难受。”
听桑超英这么说,林北打消了通过列车长联系宁夏枸杞种植户的念头。
现在交通不便,通信也不便,林北不可能在没有中间人的情况下,自己联系当地种植枸杞的人采购枸杞。
林北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怎么样才能和当地种植枸杞的人取得联系,并且建立买卖关系,所以他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林北又一想,全国不可能只有宁夏种植枸杞,其他地方也种植枸杞,至于哪个地方种植枸杞,林北也不清楚,林北交给了桑超英一个任务,让桑超英想办法弄清楚附近哪些地方种植枸杞。
上次和他看电影的女孩是他的相亲对象,她父母、亲戚嫌弃他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即便他现在混的不错,在对象父母、亲戚眼里,他也不是一个正经人,不适合过日子,他对象本来不觉得他不好,但听了父母、亲戚的话,突然跟他闹别扭,他带她到百货大楼给她买了一台收音机,她依旧觉得跟他走在一起丢人,昨天突然跑到店里跟他说同事问她她对象做什么的,她说他是个体户,她的同事都劝她和自己分了,劝她找一个在机关工作的对象,因为凭对象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他气恼说分手,对象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哭着跑走了,对象的姐姐还跑到家里找他,指责他欺负对象,他头脑一热赌气说既然你们家里嫌弃我,干脆分了算了,对象姐姐坚决不同意,今早中间人找到他父母,跟他父母说对象父母的意思是他俩再处处,如果实在处不来,到时候他俩就分手,她父母不会跟着掺和,硬逼着两人在一起。
桑超英实在搞不懂对象的父母,他们处的好好的,他们在对象面前瞎叽歪,如今他不愿意跟对象好了,对象父母和亲戚纷纷出来拦着他俩,不让他俩分,有毛病吧。
他见嫂子不管北哥,北哥生活跟他这个单身汉差不多,而且还有一个小开心果,于是他萌生了找对象结婚,生一个娃娃玩的念头,当他母亲给他介绍一个对象,他激动死了,屁颠屁颠跑去跟对象见面了,哪里能想到他刚享受有对象的美好,急转而下,迎接这么一堆破事。
有时候桑超英觉得他不是跟对象处对象,而是跟对象的父母、亲戚、同事处对象,这群人快把他折腾疯了。
林北给他了一个任务,桑超英决定出去转一转,跟渠道兄弟联系感情,打听枸杞产地,顺一顺他和对象的关系,这次他回来,他和对象到底处不处,一定要有一个结论。
桑超英给自己写了几封介绍信,在介绍信上戳公章,拿着介绍信前往街道办事处。
林北趴在柜台上若有所思,扭头看黄益民:“有狗追他吗?他跑这么快?”
黄益民撑着脸,瞥着门口道:“不是狗,是鬼子追他。”
林北挑眉。
黄益民嗤了一声:“北哥,这几天你不在店里,不知道超英对象的父母、亲戚经常到店里逛一逛,当着超英的面说咱们一年开几天店,他们的闺女/侄女嫁给超英,指望着闺女/侄女养超英呐,他们说超英就说超英呗,居然还瞧不起我,我听他们的意思,把我当成了小工。”黄益民撇嘴,“超英“请”他们出去,他们转头到铁路大院跟人数落超英没有教养,超英都快气死了,他们倒好,掉头还到店里找超英,对咱们的店指手画脚,超英气急败坏说他和他对象散了,当天就有媒人跑去找超英父母,跟超英父母说超英玩弄女孩。”
黄益民顿了一下,烦躁说:“也不知道咋回事,大院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现在是这么一个情况,只要超英和他对象分了,就坐实了超英玩弄男女关系,他名声坏了不说,他父母、亲人也会受到影响。”
“他对象的父母和他对象做什么工作?”林北抓一把瓜子,边剥瓜子边问。
“她父母好像在居委会工作,她在哪里工作,超英提了一句,我给忘了。”黄益民挠头。
林北啧了一声:“女方父母在居委会至少工作了二十多年,他们处理各种邻里关系,见过各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不能说见多识广,至少比咱们见识广,超英直来直往和他们斗,真斗不过他们。”林北一口吃完瓜子仁,“我回一趟老家。”
他到库房拿两包老红糖,把老红糖放车篮里,麻利的骑车离开。
黄益民:“!!!”
超英走了,北哥也走了,万一女方父母、亲戚过来,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他淹死。
黄益民哆嗦着关上店门,插好门栓,又关上后门,跑到后院待着。
林北骑车回来,准备拿两包脆梅,发现门被反锁了,林北哆嗦一下,骑车赶紧跑。
在桑超英没有明确提跟女方分手的前提下,林北不愿意跟女方亲人直接杠上。
林北算了一下,他处理好制药厂收购生姜的事,桑超英肯定回来。因为一旦桑超英不回来,采购枸杞的事一直定不下来,礼盒赶不上元旦卖,所以桑超英二十号之前必须回来,林北决定二十号前往店里。
回老家的路上,林北顺带到各个材料商那里收一下回扣,轧钢厂离县城近,林北最后一个到轧钢厂收回扣,顺便在轧钢厂解决了午饭,死气八咧赖在赵康的办公室喝茶。
在林北拿了钱还没有离开的那一刹那,赵康的心猛地落地,飞快弹起来,升的老高,嗓音微颤带他看徽章,留他吃饭,这人像跟屁虫一样跟他回办公室,喝他的茶,看他的报纸,赵康:“……”
林北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拿一份前几期的报纸看。
“林老板,你有什么需要直说。”赵康无奈说。
林北抬眼看他几秒,低头继续看报纸,在赵康开窗透气的时候,林北突然说:“赵厂长,其他厂都在探索改革,你们轧钢厂也是改革先驱吗?”
林北这句话把赵康问懵了,赵康愣了一下神,笑着反问:“只要有人建房子,我们轧钢厂就不会倒闭,我们需要改革吗?”
“原来你觉得钱多了烫手。”林北恍然道。
赵康:“……”
放屁,谁会觉得钱烫手。
赵康眼睛瞪的吓人,林北笑着摆手:“我理解错了,您是有追求的,肯定不甘心厂房就这么一丁点大,未来肯定想方设法扩大厂房,肯定会建一个分厂,拨一批人过去,专门研究跟钢相关的产品,你们既然能研究钢,肯定也能研究铁,生产一批铁皮盒子。现在大家花钱方式不一样了,一些人追求国外牌子,我发现国外生产的食物用铁皮罐子装,似乎拿铁皮罐子装的食物出门吃,或者招待客人,特有面子,国内某些聪明人大概率会抓住这个机遇,迎合某些人的需求,弄一批铁皮罐子食物,我觉得其他金属厂没有研究生产铁皮罐子前,您抓住这个机会,把铁皮罐子搞出来,一定有人买你的设备,即使他们没有足够的钱买设备,也会从您这里进铁皮罐子。”
赵康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夺下林北手中的报纸,报纸上恰好有一张照片,是一张货架上整齐摆放外国货的照片,他就知道和前几回一样,这货看了报纸,才会说出这么引人心动的话。
即使赵康知道这货别有居心,他也拒绝不了这货的建议,实在是这货的建议太好了。
赵康在心里评估出这个主意未来回报率极高,已经有了打算,却在林北面前装模作样说:“建分厂不是那么容易建的,起码需要两年才能建成。周期太长,投进去的资金太多,咱们厂得承担巨大的风险,我一个人无法做主,得和几位骨干经过数月的讨论,讨论出值不值得咱们厂冒风险建立分厂,如果得出值得咱们冒风险,还要向上面打报告,上面批不批准还不知道呢!”
“……赵厂长,您知道黄花菜是怎么凉的吗?”林北笑眯眯拎着钱袋子离开。
赵康站在门前伸头看,确认林北走了,他火急火燎召集老伙伴们开会,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决定是否建分厂,如果确定下来,他马上跑上领导家里撒泼打滚,假如领导不吃这一套,他就捋起袖子摁着领导的头让领导批准这个项目,下年开春必须开工动工建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