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糜竺嫁妹(1 / 1)
徐州。下邳。刺史府。 陶谦盯着笑眯眯的别驾糜竺,仔细分辨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糜别驾,令妹糜贞秀外慧中,绰约多姿,乃徐州青年才俊梦寐以求之选,犬子自幼顽劣,胸无点墨,手无缚鸡之力,乃不学无术之辈,恐非令妹良配啊! 听闻陶谦自损儿子陶应之言,糜竺摸着下巴上的一缕短须,脸上的笑容未改半分,甚至更浓郁一二。 使君谦虚了,若二公子不学无术,以使君的忠君爱民德行操守,岂能举公子为泰山郡守? 陶谦越是贬低陶应,糜竺心中愈加笃定之前对陶应的猜测。 应公子一入泰山,短短数日,犁庭扫穴,已将流窜境内的黄巾流寇长期盘踞泰山各县的泰山贼寇一一剪除,手下大军过万,岂会手无缚鸡之力? 如今泰山郡内各县,推行新政,轰轰烈烈分田屯田,以为养民,政令通畅,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岂能说应公子胸无点墨? 糜竺一边有条不紊地驳陶谦推却之言,一边不动神色地观察陶谦脸上的神情变化。 陶使君,应公子真乃徐州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矣!若不嫌弃糜氏出身商贾,望陶糜两家,结成秦晋之好。 糜竺罗列陶应的丰功伟绩,陶谦脸上的神色一如起初,自始至终没有半分变化。 糜别驾,你所说这些,绝非犬子能力所及,皆是子方等一应高贤之功,你莫要弄错了。 陶谦手捋长须,对糜竺的说辞,不为所动。 吾儿替爹争了一口气! 陶谦内心如饮甘醇,异常舒坦,谁不愿听别人夸自家娃聪明伶俐呢。 不过,该矜持时要矜持,该拿捏时要拿捏,陶谦绝不会让徐州这帮人对陶氏挑挑拣拣,想上车就上车。 老狐狸,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见陶谦还不松口,依然在拿捏,糜竺有些焦急。 陶应只有一个,若徐州其他士族豪强醒悟过来,后来居上,以后即便糜竺将自己的妹子送给陶应做妾,也不见得有多少加分。 只能忍痛割肉了! 糜竺咬咬牙,舍不了妹子套不了陶应,心中做出决断。 若这桩亲事能成,糜氏愿出十万石粮食,一万黄金,千万钱作为嫁妆。 重新加码的糜竺,心在滴血,不但将妹子搭出去,还得倒贴钱财。 放眼世间,如此亲家,恐唯我糜竺一人! 若是过去,即便陶谦亲自上门给他儿子求亲,糜竺都不会答应,谁让糜竺的两个儿子都呆头呆脑呢。 没办法,是他一开始就看走了眼,不识金镶玉,这回轮到他糜竺上杆子求了。 当然,以糜竺的精明,若这桩亲事能成,失去的这些,还会加倍地回来。 既然别驾这般中意犬子,老夫若再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那就依别驾之意。 陶谦面上风轻云淡宠辱不惊,内心却早已心花怒放。 儿子不仅得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还有一笔可观的钱财。 更重要的是,他陶谦在徐州将得到糜氏更加有力的支持,这比女人钱粮都重要。 陶恭祖,不是老眼昏花,而是老谋深算! 糜竺暗舒一口气,若陶谦再不答应,他就得考虑通过弟弟糜芳做陶应的思想工作了。 曾闻陶使君之意,年后似是要为二公子举行冠礼? 陶谦闻弦而知雅意。 这糜氏,有些迫不及待啊! 糜竺的小心思陶谦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担心夜长梦多,陶氏变卦,想来个趁热打铁,借陶应加冠礼,生米煮成熟饭。 老夫确有此意。 见陶谦没有否认,糜竺微微额首,长叹一声,一脸慨然。 男子到了冠礼之年,便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岁,以使君之龄,仅有二子承欢膝下,有点人丁单薄。 如今,大公子商,膝下仅有一女,二公子应,也该是为陶氏一门开枝散叶的时候了。
语重心长的糜竺,简直替陶氏子孙繁衍操碎了心。 当然,使君身为一州刺史,未来更会被举为州牧;二公子已是一郡之守,为国计,为家业计,也是该生子的时候了。 糜竺的一番声情并茂《催生论》,听得陶谦嘴角连连抽搐。 老夫征辟糜竺出任徐州别驾,有愧于徐州百姓啊! 糜竺的一番台词,不能说没有水平,只是在陶谦耳里,不像官场辞令,更像是生意场上的市井俚语。 多谢糜别驾提醒,这件事,老夫会放在心的。 糜竺的提议,虽说出于私心,但三代后继无人的陶谦,还是上心了。 如今陶糜两家已成亲家,使君私下就莫要再称公职,喊‘亲家公’更亲切些! 看到陶谦已意动,糜竺心中有了底。 亲家公?嗯,这个好! 这个词,陶谦还是在丹阳老家听过,即便是后来大儿子陶商成亲,也没人在他面前提及过。 哪,亲家公,您看,开春这加冠与亲事一起操办可好? 兖州。鲁县。相府。 被陈逸堵住了去路,孔融独美的意图落空了。 来来来,三位满饮一樽,看我府上的杜康,可堪入口否。 陶应孔融蔡邕三人被陈逸领至后厅客堂,很快一桌大汉标准的宴席摆上了桌。 虽然陈逸是此方主人,但今日宴饮之人,除了陶应,孔融蔡邕无论是行政级别,还是民间声望,都比他高,所以并未设主位。 陈逸与孔融左手主座,陶应与蔡邕居于右手次座。 陈相稍等,应去去就来。 陶应没有举杯,麻利地从坐垫上起身,抄起他桌面上的一坛酒,直朝隔壁别厅而去。 这是 陈逸举杯的手一顿,望着陶应的背影,眸子里露出一丝不解。 许是给他的护卫送酒去了。 蔡邕放下手中的酒樽,替一头雾水的陈逸孔融解释了一句。 护卫他们同来鲁县的颜良就坐在隔壁,蔡邕能看得出颜良的勇猛,也看出了陶应对颜良的器重,并视之如手足。 陶重光,心思够细腻! 自打见到陶应,直觉告诉蔡邕,民间对陶应的风评,皆是捕风捉影无稽之谈。 女婿? 想到陶应一路都占便宜似的喊他为岳丈,蔡邕的心弦,如他形影不离的焦尾琴一般,不知不觉被拨动。 唉!说什么都晚了! 若非蔡琰已许配河东卫氏,以陶应眼下的各方面条件,蔡邕会答应。 可如今,即便再有不甘,再后悔,他蔡邕也干不出悔婚之事来。 心中苦涩的蔡邕,不知不觉间,一杯无滋无味的酒下肚。 这陶重光,如此体恤下属,想必其定得人心! 陶应的这一细微动作,让孔融对这个没给过他一份束脩的弟子满意不已,心中对陶应的未来也充满了期待。 怪不得能做出强并卞县之事,像个做大事之人! 陶应的一个自然而然之举,让陈逸彻底改变了对陶应的看法,如蔡邕一般,怀疑起民间对陶应的风评来。 咦,伯喈先生,没有发现,你居然还是个好酒之人,来来来,我们再共饮一杯。 匆匆回来的陶应,见三双复杂的眸子皆望着他,浑身莫名打个冷颤,赶紧举杯邀饮,借酒来压压惊。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