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狡辩。”
虽然阿萦的小脚不凉,他还是找来两双厚厚的棉袜给她套上了,穿的过程中冷声道“穿着大氅坐在窗边吹风,你是不是当我没看见”
阿萦微窘,想把脚抽回去,又被他强行按住。
“我想您了嘛,等了您半天都没见您回来,还以为您是把我忘了。”
裴元嗣抬起头,阿萦唇瓣微嘟,明黄色的灯光落在她红润姣好的面庞上,女孩儿横他一眼,水汪汪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像今晚窗外皎洁的月亮,勾勾缠缠中流露出一丝娇媚撩人的嗔意。
裴元嗣呼吸微滞,攥住她纤细脚踝的大手不自觉用力,目光下移。
他其实,也想她和孩子。
但赵氏说过,女子孕前三个月胎位不稳,不能同房,裴元嗣怕克制不住犯错,只好强迫自己错开了目光,“自己穿好鞋子,下来吃年夜饭。”
阿萦穿上鞋子下来道“大爷是没有吃饱吗”
裴元嗣淡淡地“嗯”了一声。
虽然阿萦有了身孕,身份上却并不允许她和裴家正经的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块儿过年,这几日因为中了沈明淑的相思散和菘蓝的事情她一直装的心情不好,难道裴元嗣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特意这么早就从正房的宴席上回来了
裴元嗣过年都想着她和孩子,阿萦怎么会不高兴呢,她也还没吃年夜饭,因为有了身子容易饿,她下午吃过了一顿,现在正好饿了。
大过年的膳房里还剩下不少的鸡鸭鱼肉和各式各样的菜肴,归仁院有小厨房,厨娘就去膳房要来一些食物现场烹制,很快就端上来四菜一汤。小厨房里做的都是两个人爱吃的口味儿,不像正房的大席面,满桌子都是硬菜大菜,需要考虑每个人的口味。
裴元嗣想和阿萦坐得远一些,可阿萦有了身孕比以前还要黏人,她非要靠在他的身上吃饭。
平时她撒撒娇也就罢了,裴元嗣不能接受两个人吃饭还要腻在一起,冷着一张脸扶正她的腰肢,警告她不许再靠过来。
阿萦乖乖地坐正,过了一会儿却又眼巴巴地凑过来,委委屈屈地喊他“我坐不住,腰酸。”
裴元嗣就败下阵来,一顿饭吃得他浑身僵硬。
吃完年夜饭两人简单地洗漱准备守夜,阿萦看了一眼落地钟,离午夜还有一个时辰,裴元嗣拿了本书在书桌边坐着,书挡住了他的脸。
阿萦是真的坐不住,脚心热得很,她悄悄地把鞋子脱了,在地上走来走去,不时地瞥一眼书桌前专心致志的男人。
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还看什么书,书有她好看吗
阿萦干脆走过去坐到他的大腿上,好奇地问“您在看什么书”
裴元嗣翻到第一页把书皮给她看,“宣宗实录。”她嗓音清润地念了出来,应该是前朝记载某个皇帝言行的史书。
阿萦斜靠在他的怀里,把玩着男人的衣襟前的盘扣,闷闷地道“您给我讲个里面的故事好不好”
裴元嗣一眼看见她又没穿鞋子,知道训斥不管用,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她讲了一个宣宗皇帝的故事。
宣宗皇帝宠爱温柔美貌的孙贵妃,孙贵妃给宣宗皇帝生下一儿一女,宣宗皇帝意欲废后立孙贵妃为后,满朝文武觉得孙贵妃狐媚惑主,纷纷上书弹劾,拒绝废后,宣宗皇帝大怒,两方僵持不下,各不退让。
最终是宣宗皇帝的原配胡皇后主动退位让贤,把后位“让”给孙贵妃,宣宗皇帝才得以如愿以偿。
阿萦蹙着细细的柳眉问“大爷,孙贵妃当真是狐媚惑主么,她可是做了许多骄横跋扈,不能容人之事”
裴元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后背的长发,随口答道“孙氏本为妃嫔,胡氏才为正宫,孙氏不仅不知劝诫皇帝,反而怂恿宣宗立她为后,这便是她的罪过,”顿了顿,“你问这个做什么”
“可要立孙氏为后的是宣宗皇帝,并不是孙氏自己呀,”阿萦搂着他的脖子轻声道“因宣宗皇帝要废贤良淑德的胡皇后,世人素来同情弱者,皇帝不可能有错,孙氏无辜,便只能背上狐媚惑主的骂名,大爷不觉得孙氏也很可怜么”
裴元嗣却不以为然,皱眉道“孙氏无辜,胡皇后又做错了什么前朝之事错综复杂,三言两语说不尽,你好好听故事就是,不许打岔。”
这两个女人就必须要分一个对错吗,宠幸孙氏的是宣宗,要废后的也是宣宗,为什么不说错的是宣宗皇帝自己
这人当一家之主当久了,性子尤为乾纲独断,凡事容不得他人置喙半句,阿萦识趣地没有再与他争辩下去,裴元嗣就继续给她讲宣宗皇帝的故事,阿萦也心不在焉地听着,没有了刚开始的兴奋。
裴元嗣以为她是困了,就放下书把她抱到了床上。
“您去哪儿,您不许走。”
他刚起身,阿萦急忙从身后抱住他。
裴元嗣便坐回去,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放缓,“我不走。”
阿萦说“那您抱抱我,一直抱着我才可以。”
裴元嗣便依她所言转过身,将她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阿萦抬头看他,杏眼紧紧地盯了一眼他的唇,又咬咬自己水润润的红唇。
“做什么。”
裴元嗣喉头滚了滚,忽觉有几分口渴。
阿萦羞答答地笑,飞快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里,忸怩了一会儿又凑到他耳旁吹着气儿道“您再亲亲我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裴元嗣便呼吸急促地低头封住她的唇。
疾风骤雨倏忽倾盆而下,唇齿交融之间,阿萦早已分不清他的气息还是自己的气息。他今夜喝了酒,淡淡的酒气芳香醉人,她身子渐渐化成一滩水儿软倒在了男人的身上,裴元嗣微微睁眼,发现她表情渐渐迷离,猫咪一样愉悦地仰着头迎合他,垂着长长的睫毛,脸颊白里透粉,乌发雪肤,美艳若桃花。
她真美。
裴元嗣闭上眼睛,心中似有千万浪潮激荡。
和阿萦相处,阿萦的年轻美好时常让他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几岁。或许不只是她的身子,她的明媚善良,热烈真挚,单纯美好,从未有人如此真心待他,依赖他,爱慕他,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如今,她腹中也有了他的骨肉,他曾立下誓言此生绝不会如父亲与祖父一样宠妾灭妻耽于情爱,也曾努力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欲念,告诫自己不要背弃昔日的诺言。
但他终究还是食言了,可他不后悔,阿萦和那些心机深沉、企图攀龙附凤的女子不一样,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从头到尾,只有他委屈了她,让她无端地卷入自己和沈明淑之中两难。
从今往后,他会护她周全,让她和他们的孩子平安健康地长大
他正吻得投入,阿萦却突然嘤咛一声,她脸红如水,用力将裴元嗣推开,偏过头檀口娇吁微微地呼吸着。
“怎么了”裴元嗣立时停了下来,记起母亲赵氏说过头三个月不许他和阿萦同房的话,难道是他太用力,伤到孩子了
他紧张地去抚摸阿萦的肚子,阿萦好半响才匀过气来,点着他的胸口娇娇地埋怨道“您弄疼我了。”
这男人是想把她和孩子一块儿吃了她舌尖都是麻酥酥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裴元嗣握住她的手指,她真是要吓死他。
他有那么用力么
他低下头想去寻她的唇,还没亲够,阿萦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嘟哝道“困了。”
裴元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爆竹声中一岁除,鞭炮齐鸣,在子时准时响起。
“轰隆”一声巨响,犹如惊雷炸裂,阿萦从梦中惊醒,慌张地拱进了身旁男人的怀里。
裴元嗣捂住她的耳朵,两人紧紧相拥。
新的一年到了。
本朝习俗是除夕夜一家人围在一处吃饺子,往年这时候都是卫国公夫人沈明淑一手张罗,给府中大大小小的小厮丫鬟派发赏钱,想想真是好不风光,这才不过一年的光景。
去年今日此门中,汀兰馆,白芷端着一盘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放到床边的小几上,沈明淑病了,病怏怏地敷着一张打湿的帕子躺在床上,白芷将她推醒,扶她坐起来喝药。
沈明淑喝不下去,咬牙切齿地问“她怎么样”
沈明淑是被阿萦和裴元嗣气病的,裴元嗣不管她,兖国大长公主竟也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她这个堂堂当家主母被丈夫如此怠慢磋磨
沈明淑齿冷寒心,恨得夜里十指在墙上抠出血来。
她现在只后悔当初心软让菘蓝给阿萦下的是慢性毒药,而不是砒霜穿肠毒,阿萦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裴元嗣来的时候孕,她一定是早就算准自己有了身孕,故意来下套陷害她
“她怎么样”沈明淑厉声又问一遍。
白芷跪倒在地上哭道“她搬进了大爷的院子,夫人,求您别再和大爷对着干,您对大爷说句软话,就像萦姨娘那样说话,说您一时糊涂犯了错,求大爷宽宥,大爷保管不会再把您关在这院子里”
沈明淑流下泪来,她何尝没有试着对他说过软话,可她是正室夫人啊,她怎么可能为了争宠如一个低贱的妾一般对自己的丈夫谄媚逢迎
她曾坚信她的丈夫不会像其他的男人一样偏听偏信沉湎于美色,但他如今宠妾灭妻,早已经忘了当年在祖父病床前许下的诺言
沈明淑不甘心,不甘心束手将她今日所得的一切都拱手让人,她抹干自己面上的眼泪,抢过白芷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裴元嗣若是休妻,她便挣个鱼死网破,让裴元嗣身败名裂她不能大归,那比一刀子杀了她还难受,就算是死,她也得拉着阿萦给她陪葬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