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2 / 2)
阿萦下意识道“也没出去几回,您走之后我过了半个月才出去,去铺子里坐了坐看生意如何,第二个月才出去第二回,和温大娘去牙行挑了两个照看生意的丫鬟”
“原来你还去了牙行,谁准你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抛头露面”
裴元嗣冷着脸打断阿萦,虽然他已经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意,但他那冷厉严峻的神色还是吓得阿萦一个哆嗦愣在了原地,茫然地看着裴元嗣。
她脸上还残留着几分适才两人缠绵缱绻时的春色,此刻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红润的脸颊渐渐褪去血色变为苍白,阿萦喃喃道“大爷,我不懂您为何生气,您不是答应过我可以出去照看铺子的吗”
裴元嗣黑沉的脸一僵,总算是想起来了。阿萦似乎央求过他想把胭脂铺子开大,不想在家整日无所事事,并保证每回出去必定不再外头多耽两个时辰。
但那时他有自己的考量,以为她也许只是嘴上说说,待接管中馈之后忙起来很快便会将做那劳什子生意的事情抛之脑后。
他低估了阿萦的决心和毅力,他不在的这三个月阿萦闲来无事就琢磨着做花露香丸让温大娘放到铺子里去试卖。
她制作的花露京城罕见香味品类甚多,且留香持久,价格只比寻常的熏香贵了一二两银子,咬咬牙这笔钱还是能掏出来,不少用过的小姐妇人们通常买过一回用了觉得甚是惊艳,开始三三两两拉着自己的手帕交好友过来购买,使得购买阿萦制作香露的回头客甚多。
自己做的东西能够得到旁人的喜欢,即使一分钱不赚阿萦都很高兴,更不必提这三个月进益还颇多。
左右阿萦手里也有些余钱,高兴之闲便拿出五十两银子准备将原先有些破旧的水粉铺子重新修葺装潢,又从牙行里买了两个美貌齐整,嘴皮子利索的小丫鬟跑腿。
温大娘这几日每隔三四天就会往阿萦这里跑一会跟着她学做花露,因为温大娘是签了卖身契给裴家,裴元嗣又把这些田契地契以及管事们的卖身契都给了阿萦,温大娘是完完全全属于阿萦的心腹,阿萦不必担心温大娘会将她的秘方出卖,除非温大娘昏了头想一家人连坐吃官司,和卫国公府对着干。
裴元嗣沉声道“我的确答应过你,可我若早知你竟跑出去牙行那种地方,当初便断然不会同意”
阿萦胸口急切起伏,据理力争道“我又不是独自一人去的牙行,我身边带了紫苏桂枝,还有温大娘、车夫,何况那牙行是正经买卖之地,又非花街柳巷污垢之所,我为何便不能去了”
“阿萦,你不要无理取闹,”裴元嗣显然心意已决,神色冷峻道“我不想与你做这些无谓的争执,总之日后我不许你再去铺子,管事们上门找你商量事情,你想出门见阿玦、回娘家我都不反对,必须带上小厮丫鬟,经过我的允许方能出去”
阿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攥着衣袖道“可是我已经答应温大娘明日和她一起去铺子,说好的事情我怎能反悔变卦您当初既然不想答应我,为何又要敷衍我”
裴元嗣看到了阿萦眼中的泪水和委屈,心下一软,他是想拒绝她,可那时她那个样子谁能拒绝得了
裴元嗣心烦不已,原本搁在桌上的手臂想收回来,却一不小心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像是承载着男人滔天的怒意一般,这茶盏碎得极是刺耳难听,阿萦瞪大杏眼吃惊地看过来,眸中的泪水顿时掉的更急。
裴元嗣眉心猛然一跳,唇动了动,想解释,身体却被定住一般一动不能动。
“我听您的,以后不去便是了。”
惊惧变为失望,阿萦像是强忍着泪意站起身,低声说完扭头迅速走进了内室里。
果不其然,过了会儿内室里就响起阿萦难过压抑的啜泣,每一声都仿佛鼓点般砸在裴元嗣不停乱蹦的眉心上。
裴元嗣一时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分明就在一个时辰前两人还在紧紧纠缠放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密不可分,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吵得满地狼藉
裴元嗣僵坐许久,起身走了出去。
他走后没多久,紫苏和桂枝两人才敢悄悄踅摸进来。
桂枝叫来玉蕊两人一起将打碎的茶盏清理,紫苏则去厨房要了两个煮熟的鸡蛋进了内室。
裴元嗣走了阿萦自然就没必要再哭了,一语不发地坐在窗边生闷气。
最令她生气的是这件事明明从头到尾都是他不遵守承诺在先朝她发火在后,他竟然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往地上摔杯子不说,明明看见她已伤心难过得哭了也不知道进来安慰她
紫苏走过来将吹得温度差不多的鸡蛋敷在阿萦红肿的眼皮上,轻声叹道“大爷的脾气就是这样,以前在他不高兴了也是这么摆脸色,可能家里也就大长公主能让大爷例外罢,姨娘不要放在心上。”
阿萦猜测,那天裴元嗣之所以这么痛快地答应她估计是料定她做事三分热度,加上管家、照顾绥绥的琐务缠身日后必定无暇再去管铺子的事情,所以才放心准允了她,却没想到她愣是抽出时间来去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果裴元嗣一开始不肯答应她,她并不是就非要扭着他答应,和裴元嗣吵架,而是会通过其他办法争取他的同意。
她气的是什么,是裴元嗣的态度
两人明明可以有商有量,大不了他不答应,但每回他都是对她如此不假辞色,吹胡子瞪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训她就训,阿萦咽不下这口气
紫苏动作轻柔,阿萦略想了想气就散了大半,气什么,和裴元嗣这样的臭男人怄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她若气死谁如意,她才不生气
阿萦自己按着鸡蛋冷笑道“我没事,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裴元嗣在书房坐到傍晚,一直等到阿萦打发人来叫他去吃饭。
裴元嗣合书进了屋,发现桌上摆着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今天太热,成嘉帝让他明日再进宫述职,他身上穿的便是常服。
长长的睫毛细密地掩盖了阿萦眼中的心事,裴元嗣看一眼她的脸色,两人无声对坐着用完了晚饭。
绥绥还有三天过周岁,小女娃人不大脾气不小,简直和她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吃饭不好好吃,逼急了就哭闹敲桌子,好容易吃完了又非要挂在阿萦的身上不下去,阿萦只好抱着绥绥在屋里来回走着哄,脸上渐渐呈现出疲惫之色。
女儿不跟他亲近,仿佛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爹,亲爹在屋里大剌剌坐着她顶多好奇地瞅几眼,就觉得这人长得似乎有些眼熟。
裴元嗣默默地看着母女俩,移步到明间坐着看书。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绥绥终于也累了,消停许多。
阿萦抱着孩子从屋里走出来,低声道“绥绥不闹了,大爷奔波多日,可想抱一抱”
“嗯。”裴元嗣从她怀里将绥绥接过来。
小淘气包累得眼皮子上下打架,闻到陌生的味道小鼻子皱着嗅了嗅,突然睁开眼睛着急地喊“鸟鸟,鸟鸟”
裴元嗣浑身紧张,万分失落。
女儿,又不认得他了。
阿萦蹲身下来,抹去女娃娃眼角的泪珠子哄道“傻孩子,这是爹爹,爹爹不记得了,爹爹给你做的绘本你不是最喜欢翻吗”
绥绥睁着一双漂亮的葡萄眼,哭鼻子就是要娘亲抱。
裴元嗣不想女儿哭,想把绥绥还给阿萦,阿萦却握住他的大手柔声说“大爷别动,这孩子就是淘气,您抱她一会儿她就记起来了。”
她的柔荑细若无骨,靠过来时身上幽幽淡淡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露出一截粉颈,颈上两三朵被他吮出的红梅赫然展现在他眼前,裴元嗣呼吸有些困难,眼睛无处可放,只好僵硬地落在女儿茂密的发顶上。
阿萦没说错,绥绥这个年纪正是依恋娘的时候,加上太久没见爹爹认生,在爹爹怀里呆了一会儿之后就恢复了亲昵,羞答答又好奇地摸摸爹爹的脸,捏捏爹爹的耳朵,对着爹爹傻笑。
裴元嗣抱着绥绥,从袖子小心掏出一只约一掌宽长的红木匣子,匣子打开,里面装着栩栩如生的十二生肖彩泥人,每只动物都捏得非常小巧精致,圆润可爱,绥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拍手咯咯叫了起来。
阿萦坐在内室做针线,听到笑声朝明间望过去,看到裴元嗣和女儿如出一辙的小脸,阿萦暗暗想道算这男人有良心,还知道记挂着女儿,给女儿捎小礼物回来。
二更时分,两人洗漱上床。
裴元嗣最后上床,拉下帐子,平躺的他忍不住向床里侧看过去。
阿萦从不和他分床睡,但今天,她自己又铺了一床被子,乌黑的发拢在枕上,只留给他一个纤细而没有温度的背影。
以前,她总会主动钻到他怀里的
她还在生气。
裴元嗣转过身去,盯着帐子上一圈一圈的团花纹,许久许久都难以入眠。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