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城市的两端（下）（1 / 2）
贫民区的混乱仍在继续。
为了争抢那些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贫民区的人们都陷入了癫狂的歇斯底里。
姜琦站在白色尖顶的阴影中，手里握着从街对面二手数码店里顺来的淘汰智能手机，从左手手腕处拔出植入皮下的光纤，与手机连接。
“喂？”
他弯腰从面前烧开的煤炉里捞起一支暖融融的年糕，看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把剪刀刺入另一个年轻人的喉部，鲜血从年轻人的脖间淌下，浓浓的棕色调味汁顺着签子流到姜琦的手指上。
“出来了？”
那手机自动开启了免提，和之前计算机扬声器传出的声音很相似，经过了变声器处理，充满了让人诟病的不实感。
“对。”
姜琦用牙齿撕下一口年糕，含糊不清地说，“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问哪边？”对方说，“帮派斗争？还是——”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姜琦平静地打断。
“不好奇那两个帮派打成什么样了么？”
幽暗的房间里只有计算机的屏幕在放射着光芒，玳瑁眼镜的镜片明晃晃的，英挺的鼻梁下，从两片薄唇下吐出疑问。
“他们打得可不是一般的惨烈啊，光我看到的，就有十三个人确认死亡，救都救不回来了。”
“是吗？”姜琦掀了一下嘴唇，“那你猜猜我这边死了多少人？”
“喂喂，我们俩的对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反派啊？”
“感觉到了就好。赶快把结果告诉我，在我把这根年糕吃完之前。”姜琦语气一变，恶狠狠地说。
“年糕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等等，我先点个——”
“三，二……”姜琦的倒计时在幽静的房间内响起。
“喂喂！”
房间里的人急得差点打翻键盘旁的水杯，手足并用，好不容易才扶正了杯子，抽出卫生纸一通乱擦后，气急败坏地大喊，“我说！我说！你着什么急啊！真是的！”
“还有三口我就吃完了啊。”
姜琦向对方慢条斯理地介绍手中年糕的食用情况。
“吃慢点，吃慢点，哎呦我的老大！”
对方一边擦汗一边说。
“咳咳，逮户帮的情况和之前那几个帮派差不多，一个匿名的客户向他们暗网的驻点下了订单，收购他们手上所有强酸性生物体液，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你去地下黑市买，没有一家有货的原因吧。”
“能调查到匿名客户是谁吗？”
“这个……还需要点时间。我只能确认对方的大体位置是在桑苏，具体哪个区，我还不清楚。”
“那就继续查。等你知道了确切的地址以后再联系我。”姜琦要挂断电话。
“喂，等等，你着什么急啊。我虽然找不到对方人在哪里。但我想有一件事你肯定感兴趣。”
“什么事？”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咳咳……是这样的。和之前调查过的那几个帮派一样，逮户帮这边，和那名匿名客户有关的订单信息都被销毁了，应该是这名匿名客户向逮户帮提的要求，销毁得很干净，找都找不回来。
“但我是什么人？我顺藤摸瓜找到，他们上一次运货是在三天前，那次送货的司机是一个叫刘安逵的桑苏当地人。这个人我查过了，贪财好色，我入侵了他的计算机，发现在他的硬盘里藏着很多有意思的视频——”
“你还对这个感兴趣？”姜琦插嘴问。
“呸！你想哪里去了！我想说的是，逮户帮在经营化工产业之前，和贫民区里其他的黑帮一样，在这里搜索姿色中上的女性，或威胁或强迫，送到市区的娱乐场所，以此来牟利。
“这个刘安逵，就是负责运输的司机。他这个人，有贼心没贼胆，明明对车上的这些女人馋得要死，却不敢上手，只敢偷偷地录视频。
“在他的硬盘里，有很多各种角度的偷拍，其中最多的就是他停在电玩舞厅后面把女士们送进魔窟里时用行车记录仪拍下的，我想，他当时大概是对着这些女士们的背影——”
“行了，他做了什么我并不感兴趣。”
姜琦额角一突，手腕一抖，签子直直插入脚旁的泥土。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刘安逵，他的偷拍视频里，有没有拍到他把那批强酸液体送到哪里去，我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够了。”
房间内的黑客显然还想向姜琦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想象，但姜琦强硬的态度让他不得不跳过闲言碎语，直奔主题。
“……你的运气很好，他拍到了！”
“在哪儿？”姜琦追问。
“坐标我已经发到你现在的手机上。不过，那地方可不是好进去的。你想进去，以你现在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所以我建议你——”
“行动方案我自己会制订。好了，我先挂了。”姜琦直截了当地说。
他刚要把电话掐断，黑客的声音就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喂，等等，帮我个忙。”听上去挺着急的样子。
姜琦摇摇头，把手机再度放到耳边，“怎么了？”
“看到你左边那条路了么？沿着它一直往前走。右手边应该有家杂货店。你进去买包香烟。”
“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抽烟。”
“你可以买了不抽。”
“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
“呵呵，我就是比较好奇，能让逮户帮看上的三十岁美丽女性是什么样子。”
“你不是能入侵执法部门的信息库嘛。那里面没有她的证件照？”
“证件照和真人总会有那么点差别的嘛！”
“无聊！”姜琦眼帘低垂，挂断了电话。
这个两年不出门的死肥宅，想看美女就自己出来啊，那扇瓦楞门能困得住你吗？还是说你真的有所谓的“社交恐惧症”，能把自己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两年之久！
摇摇头，姜琦看向逐渐平静下来的贫民区。
执法部门巡逻车终于在这场混乱恶化到发生流血事件后的第十三分钟及时赶到，前来收拾残局。
姜琦注意到，执法人员的总数，比他事先所调查到的数字少了很多，应该是分出了一大部分到帮派斗殴的现场去。
这恰好给了他离开杀人现场的空间。
“这顶帽子多少钱？”
姜琦用三十凰明通宝从一家做盗版衣帽的小摊上购买到了一顶刻有“喷气机”图案的帽子。
随后，他压着帽檐，沿着左手边第一条路走到底，犹豫了一下，在杂货店里买了包“白鲨”牌香烟。
购买的过程中，他始终侧着身，以躲避杂货店内监控摄像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