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石头的心（1 / 2）

宣威七年，三月五日，县试第二天，县榜贴在墙上，没有第一第二，只有过榜的名单。第一个名字叫宋游，第九个名字叫杨业。

低调的双匹马车在县榜停驻一会，往县城北门离开，一路走官道。有小厮询问路人，梨山小院在何处，路人叭叭说一堆，小厮似是听懂，摇头晃脑离开。

经过上一次公子坐车差点被簸箕吐了，梨山十四户人放下手中活计，填坑平路，直通官道。双匹马车进入小路时，没有任何簸箕感。

自梨山小院开门一月，终于有客拜访，正在除草的林柱二子，看见马车，就大喊大叫朝小院奔去：“来贵人了！来贵人了！”

双匹马车没有受到影响，不缓不急停在门口，黄招财领着侄女女儿在门口迎接。

门帘掀开，一个微胖的少年踩着小厮的人肉梯下车。

“南阳榆鄂鲁家，鲁卓，字季泉。”

黄招财心中一想，县试最先出门的几人之一，躬身一拜：“鲁公子请……”

鲁卓摇着扇子，跨门进门，侍卫站在门卫，只有小厮和丫鬟们和黄招财一起进院。

外院桌上已放吃食，内院只有一张长桌，前后，一个白衫自信的微胖少年，另一个黑衫沉闷的人。

“啧，这椅子好硬啊。”鲁卓有些抱怨，屁股不停移动，看样子咯到他了。

“茅屋简陋，招待不周，望鲁兄勿怪。”

鲁卓看我萎靡不振，好奇道：“杨业，脸色怎么很差？”

“昨日受寒而已，鲁兄此次来梨山小院，是有什么要小弟帮忙的？”

鲁卓见我不想深谈，就说此行目的，他的妹妹酷爱书法，回家时顺便从我这带一幅杨业的颜楷体。并且放话，一字，白银一两。

我虽不知鲁卓家世，但能把钱说的这么轻松，要么从商，要么家世不低。

“鲁兄亲自来就是抬爱，近日身体不好，怕现在写字不能尽美。鲁兄不如先去，留下一人，明日写好让人送去。”

鲁卓笑道：“好，今日唐突业弟休养病体，这有一本《水元功》，全当赔罪。”

“多谢鲁兄。”

“哎，不用客气。”鲁卓摇扇离开，留下一个小厮，双匹马车原路回去。

这个世界，透支身体，消耗潜力的武功称术；修养和滋补身体的称功；需要念咒口语的称诀；三种都有且能互相辅助的称典。道家与佛门的经书不是武功，而是提供一种想法与可能性。

自宣威元年辽国南下，朝政动荡，社会混乱，野心家和退伍老兵寻求地位，纷纷著书立传。

一本又一本武术出世，而本来稀少的武功更加珍贵。已知的三本武典，只有皇家，佛门，道家各执一本。

更有人列出武功排名，总共七十四本，水元功的排名很高，第九名！鲁卓给的水元功只有一卷。

黄招财听过一些消息，水元功共有四卷，一分为四的水元功，单独一本还不如道家的普传的坐忘功和佛家的向佛功。这两本，每年都在争夺倒数第一的位置。

鲁卓走后，内院只剩杨业一人。纤细嫩白的手翻开《水元功》。上面写着一些人体经脉图，用真气冲开堵塞经脉，而将一些开通的经脉重新闭塞，以完成内周身水元运转。

水元运转，会源源不断的排垢杂质，吸纳周身空气中的水分，在体表形成淡薄水罩，隔绝灰尘，毒气。

杨业不知道这是第几卷，但肯定不是第一卷。他在犹豫，要不要用《玄劫功》的玄劫真气冲破经脉，修习《水元功》。

没有武功宗师教导他，前世再多经验对武功这个东西也只有做和不做两个选择。

心烦意乱，将书砸在桌上，宣泄不满。黄招财推门而进，拍膝盖，然后跪在地上叩头。

杨业忍着怒气：“起来。”他本就厌恶跪礼，更别说是一个五十多岁一米八的汉子。

黄招财抬起腰，却没有起身，喊道：“公子……”

原先黄招财喊小相公是恭维，但家人和兄弟们乱喊一通，老爷，少爷，公子，小相公，为了方便，黄招财让大家统一改成公子。

“我与公子在东市相遇，细数不过三十四日。因为公子待我极好，我愿意为公子鞍前马后。”

想起曾经过往，黄招财低头掉泪……

“我一生颠沛流离，最是知道人情冷暖，受了多少饥，受了多少罪，才熬到今天。”

“公子啊，你受的委屈我不知道，可你心里的痛，我也痛啊，我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因为年少轻狂，留下太多遗憾，我不想公子重蹈覆辙。”

“公子啊，我这一辈子，吃苦吃够了，我再吃十年，二十年都无所谓的。只要公子一声，我这三户十四人的人，于今晚冲击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