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假太监（1 / 2）
祝九台听后也忍不住挥拳叫好，他沉思良久后，却又不解地问道：“孙督师来辽东制定的方略，果真大手笔，够气魄。且所有的战略方针，是建立在稳守辽西走廊诸城的前提上，进而逼迫女真鞑子前来决战。
那为何广宁大战后，鞑子已收全辽而不去守城，孙督师又是怎么一步一步的搭建起关宁防线？”
赵率教听了后，竟然害羞地挠挠头不讲话，他身后曹文诏用厚重的声音，慢慢讲出了来龙去脉。
原来关外全辽的总人口约五百万人。但自从女真鞑子侵境，人口已经下降到三百万人。再到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惨败，天启元年失守辽沈，入关逃难民众已达二百万之巨。
还有百万余辽民，已随辽东的土地一样，纳入了女真的附属。
直到天启二年，不听领导话的王化贞独自行动，酿成了广宁惨败，领导熊廷弼一气之下，直接放弃了关外的所有土地，顺道也把仅剩的辽民和物资全部也撤回关内。
不曾想这倒是难为了努尔哈赤，焦土策略下竟是无法大规模的驻军，毕竟要运过三岔河的后勤粮草，可不是随便都能拉到辽西来的。
然后怎么去收复辽西？那就是威猛过人的赵民工粉墨登场了。
赵率教在广宁大战中，败溃的一泻千里，但屡次败逃而自感无颜的赵参将，宁死也拒绝退入关内。他独自便带家丁三十八人在中前所这地方，面对数万鞑子追兵，他也要拼死守卫。
却不曾想慨然赴死的赵率教，带着三十八人在中前所，一个月内竟收纳了六万流民。然后他把精壮流民编入军伍一万余人后，又竟然成功突袭了前屯城。
再然后，赵率教又在前屯修缮了城防，加强训练斥候侦察敌情，并亲自带领军民耕种屯田，自给自足。
孙督师巡查山海关时，听说关外竟然还有一股辽军，还在鞑子的地方把游击战打的神出鬼没。
孙承宗好奇之下到了前屯，他视查看到了民众、城墙、军粮，还有赵老汉手上那厚厚的茧子。孙承宗激动狂喜之余，把随行马车都送给了这民工老汉，一大把年纪的孙督师，自己骑马跑回了山海关。
接下来便是全军通报表扬赵率教，荣获劳动奖章的英模事迹。从此以后，孙督师心腹劳模赵老汉的工作，就是继续收流民、练兵士、修城墙、屯田地，然后再打下一个城后就再继续。
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赵率教在辽西走廊收复高台、宁远、塔山、锦州、松山等地，并且安置逃亡在外的辽地流民，近百万人。
但已经收复的城镇和乡村，还有许多是了无人烟的无人区。为了更稳固战区的防线，保证原辽民回故乡生活。
孙督师决定：关内逃难的原辽人户籍，只要出关进入辽区，不论何人盖其房，耕其荒，便皆归为其有。
吴伟听完恍然大悟，自己第一眼便觉得赵率教不像一个三品将军，十足就是一个民工老农，原来竟果真如此。难怪昨夜吃饭时，他还寻问自己黄瓜、西红柿等物，是否可在辽区推广种植。
“劳烦赵参将和曹守备的讲解，九台已然明白此次与贼酋谈判其中的要害，定然不辜负孙督师和关宁军所望！”
书呆子一礼后，几人离了军帐。顿时视线开阔，立于山海关墙上远远地眺望，关外的远近景物一览无遗。
吴伟注意到山海关东西两侧，是接连长城的，而这守关城墙高约十数丈，厚度也有数丈。在这个没有加农炮、坦克车的时代，真心不觉得有人可以破关而入。
“我等所见到山海关城墙的防御建筑，最后是由万历初年，抗倭英雄戚继光修建。时任蓟州总镇总兵的戚大帅，对这段长城大为改良，建筑了挡马墙和支墙，并设置了空心敌台来驻守士兵，也可存放武器、军粮。
可以说这段长城设施之完备，构筑之牢固，布局之严谨，绝对已经登峰造极了。”
似乎看出吴伟内心的惊叹，曹文诏便耐心的讲解。站在山海关关隘的顶上，吴伟见到朝关外那一侧地面，有着许多的窟窿和大铁锅。
他思索片刻后便充满自信地说：“戚大帅重新装修山海关，对攻城这边留下了这么多窟窿，那一定是留给鞑子爬城墙时，预备热油浇落的地方。”
赵率教捋着胡须呵呵笑答：“吴兄弟只猜对了一半。守城士兵烧菜用的油都不够，哪里还有油送给鞑子？都是用关上四万驻军营旁茅厕里的粪便尿汤，煮个滚烫才淋下。
一来这烧滚的粪水可以烫伤攻城鞑子，还能保证城墙湿滑油腻。有些定力不足的鞑子，甚至会被扑鼻的臭气熏晕，即便不晕的败退后，也可能会由粪水里的污秽所感染，落下疾病。”
吴伟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这戚大帅果真是个天才，排泄废物都可利用成化学武器。
他不由想到，在令人热血激动的攻城大战中，热雾朦胧空气里，弥漫浓郁着厚重味道的精彩画面，那些费力爬城墙的鞑子，在面对满天泼落的高温粪尿时的吃惊表情，决然是精彩极了。
几人又走了两步，地上耸立的一丈大小的火炮，引起了祝九台的注意。
“这就是孙督师大力从西洋引进的佛朗机炮，这佛朗机炮威力巨大，且射速极快，所以孙督师拜托好友徐光启大人，费心搞到了这几门火炮，有了这几门佛朗机炮作为守关主炮，这种老式虎墩炮基本无用了。”
吴伟望向赵率教指着佛朗机炮脚下，有两尺长的小土炮，五寸宽的炮管前，还安放了一个支架。吴伟觉得这虎蹲炮，有点像前世抗战片电视剧里，小鬼子用的迫击炮。便一手抓起虎蹲炮的支架，提起来抗在肩头，约摸也就三十斤左右。
“无用就别用了，拿这小炮守山海关当然儿戏。我曾看过一本奇书上面讲，步兵野战用这种迫击炮，去轰炸村庄里的碉堡，绝对好使。
嗯……要是炮管再细一点，扛在肩头当做无敌火箭筒用，呵呵，那他奶奶的绝对唬人啊，哈……”
吴伟扛着虎蹲炮说笑着，却发现赵率教和曹文诏瞪着眼睛，木讷地盯着自己，搞得吴伟很是纳闷，不懂他俩到底这是几个意思。
原来六十多年前，戚继光发明这虎蹲炮，就专门为了野战打沿海倭寇用的。但辽东地区野战都是骑兵对决，关宁铁骑配备的三眼神铳极为轻便。
而步兵随身配备的远程武器，也只有鸟铳和弓弩。若在地上支架好这射程很近的虎蹲炮，再装三十两重的大石头仰射骑兵，基本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是戚大帅除了发明虎蹲炮外，还研制了口径更小的碗口炮和缨子跑，这些迷你小炮都被现在的关宁军将笑称垃圾，一直放在武库里面吃灰。
如像吴伟那样，将手臂细的缨子炮抗在肩头，每次用火药五两，填满五钱重的铅弹一百枚，近距离平射骑兵，炮弹辐射范围和杀伤力简直不可想象。
所以这才有了二人吃惊地瞪着吴伟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