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降妖（1 / 2）

凡是就读于应天书院，出来做了学堂夫子的，都可以从自己的学生中举荐一名才华横溢的到应天书院就读。

被举荐的学生不看背景生平，只要德行不亏，可以免去考核，直接获取应天书院学生的身份。

这封捏在周天手中的信，毫不夸张地说，价值万金，哪怕卖了整个周家也买不来。

这样的机会常人都是给自己的子嗣，要是没有子嗣就留给自己的亲族，要是没有交情好的，将这个机会卖给京城中的王公和素封，所得到的财富足以享乐一生。

虽然这样做违背了应天书院从民间发掘人才的本意，但应天书院的高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在应天书院就读的一项隐形福利。

周天激荡的情绪平复下来，想了想，还是将信封还到西门先生手中。

“这份恩情太重，学生惶恐，自觉能力不足，还请夫子收回。”

这下轮到西门先生错愕了。

“你知道这封举荐信的价值吗？只要进入应天书院，就如同鱼跃龙门，远超凡俗。无论是想身居高位，掌天下权力，还是封狼居胥，立惊世战功，亦或是追求大道，悟无上神通，都是唾手可得。”

“学生知道，但学生不能收下。”周天脸色平静，并没有因为此事患得患失。

西门先生仔细端详周天，只见他淡然自若，目光清澈如空无一物的潭水，显然心境极高。

“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面对这样的机会，哪怕是京城中见过大世面的纨绔子弟，不说欣喜若狂，也会难以平复心态。而你在开始微微慌乱之后就迅速镇定下来了，甚至推辞这样的机会。书院将心境分为止、定、静、安、虑、得，依我看你的心境已经到安了，京城书香世家的子弟也不如你。”

“先生谬赞了。”周天不卑不亢道。

西门先生正色道：“干、越、夷、貂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并非黎州人生来野蛮，而是为了在黎州生存下来不得不如此。父母猎妖，族亲猎妖，朋友猎妖，耳濡目染之下自然生凶蛮之气，只想在大荒中纵横冒险，难以安心在学堂中学习。我在黎州学堂多年，愿意来求学的寥寥无几，能够坚持下来，只有你一个人罢了。圣贤道理枯燥，非有大智慧大定力者不能学。你无父无母，在周氏宗族中不过勉强温饱。你跟随族人在大荒猎妖，随时有生命危险。但十二岁之前，你风雨无阻，在学堂不曾落下一堂课。这样不为环境所动的意志出现在饱读诗书的大儒身上，我不会稀奇，但出现在一个孩童身上我就不得不赞叹了。”

周天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

西门先生接着说：“你十二岁以后不再来学堂学习，而是偶尔来看藏书。我知道并不是你的心变了，而是学堂里的道理已经被你学尽。你虽然比不上书院中那几位生而知之者，但你的资质在我所见的京城子弟中也属于上乘。要知道他们从一出生就用灵药启发灵智，请有高深学问的大儒为私学，有珍贵法宝为他们发筋洗髓。”

突然，西门先生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我闭眼之时，便能看见身前一条巨龙潜伏在深渊之中，等风雨来时，便高飞上天。我要你拿着我的信，说是我的弟子，在应天书院招收的三千学子中夺得第一，你可有信心？”

周天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将举荐信郑重地收到自己的怀中。

“先生知我深矣。我定不负先生所托。”

……

回到家中，周天将捂得有些发热的举荐信从怀中掏出，仔细端详。

信封的封口处有一枚金色古朴的符文明灭不定，仿若呼吸。显然是西门先生的法术，只有交给应天书院的人手中才会打开。信中应该还有一道可以验明周天身份的法术，防止有人将信盗走，冒充周天进入应天书院。

“没想到西门先生竟然是应天书院的人。怪不得有时候跟我讲一些京城奇闻异事。听说西门先生是在京城得罪了人才被贬到这里来的。那人肯定颇有势力。不过，我既然受了西门先生的恩惠，有必要为他接下这段恩怨。”

周天暗暗思索道。

他从书箱中拿出那本有关大周奇闻的书，将举荐信夹到今天读到的虎妖县令那一页，又从床底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小木箱。

小木箱之中是上百枚用麻绳整齐穿在一起的布泉。

布，泉也。其藏曰泉，其行曰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