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1 / 2)
靖王脸色现在已经不能用不大好来形容了,他现在真想两眼一闭装晕离开这里,然后再以礼佛的名义紧关大门,以后都不再涉足皇家的一切事情。
他的好弟弟终于回来了,但为什么他怀里的叶永欢衣衫不整,面带潮红,而且还一副娇弱的模样,这幅场景过于香艳,很难让人不往歪处想!
小皇帝虽然能站得住,但靖王眼尖的发现小皇帝的手早就攥的发白,而且指缝里竟然还渗出了血来。
完犊子完犊子,这下事情真的大发了。
一声尖锐突然从上空传来,靖王抬眸看去,只见半空中旋着一只庞然大物,再仔细看看,靖王突然变了脸,立刻吩咐红豆去调侍卫过来护驾。
空中旋着的竟然是一只隼!
隼生性好战,又凶悍难以驯服,所以晟朝内城不许有人养隼,即便在城外也是很少能见到隼的身影。
大王爷与靖王对视一眼,两人脸色都不大好,要知道这座山在狩猎节开始前就派人清理过,根本就没有能够伤人的凶猛野兽,这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或者说是谁带进的皇都城?
南箕指尖一抬,骨篞声忽然变得刺耳起来,那隼振翅嘶鸣,犀利的目光紧盯叶永欢,在骨篞的操控下,它从半空中俯冲下来,锋利的爪子向叶永欢狠抓过去。
它的爪子比成年男人的手还要大,若是被抓到了,怕是会被扯去一块不小的皮肉。
靖王眼前忽的闪过一道明黄,他以为是站久了过于疲惫而产生了幻觉,再仔细一瞧,那明黄上竟然还用彩线绣着金龙。
皇上?!
在靖王还没反应过来时,皇上已经从高台上跳了下去,他不顾一切向叶永欢跑去,半路上还拽过别人手中的弓箭,拉弓搭箭,对着那俯冲下来的游隼射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速度比游隼还快。
靖王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他狠掐了自己一下,疼痛清晰的提醒着他,他没疯,他很清醒。
那就是他的皇侄疯了。
利箭没有射中游隼,但也逼得它不得不为了躲闪而远离了叶永欢,游隼一击未胜,愤怒的嘶吼着,翅膀一震,巨大的身影再次俯冲过来,这一次它的速度更快,攻击更猛,就连常胜将军自己都有些发怵,不敢硬碰硬,护着怀里人骑着马四处躲着。
拉弓搭箭正准备瞄准游隼的御前侍卫猛地发现皇上竟然站在他身边,惊得一身冷汗,一箭射了个偏,正当他要转过头来护驾光宗耀祖时,皇上突然白了脸,拔了他腰间的剑就冲了过去。
御前侍卫那一箭彻底激怒了游隼,它发出惊心动魄的嘶吼声,然后伸着利爪向着叶永欢狠狠抓去。
皇上跑的极快,丝毫不担心自己被游隼抓伤,举着剑跑的飞快,一双眼睛紧盯叶永欢。
叶永欢在他眼里似乎是极重要的存在,他不许任何危险去靠近他。
景启肩膀旧伤未愈,无法拉弓射杀这么巨大的飞禽,只能带着叶永欢四处逃跑,躲过一次次从天而降的危机,叶永欢将竹笼藏入袖中,侧身拿过萧王背后的弓箭,奋力拉开了长弓,搭上了箭。
叶永欢颤着手将弓拉开到极致“景启!”
他毕竟不会武功,能将弓拉开已经属不易,根本没法瞄准那动作灵敏的游隼,景启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扶着他的胳肘,替他瞄准那俯冲过来的游隼。
景启的肩伤迟迟未好,他们一同出去打猎时经常同乘一匹马,一人拉弓,一人调试箭羽的角度,所以配合的相当默契。
景启“放!”
叶永欢松了手,弓弦猛地回弹,利箭呼啸着冲了过去,这一箭当真精准,一箭贯穿了游隼的胸膛,游隼被箭风带着向后退去,在哀鸣声中坠落下去。
这一箭也让叶永欢脱了力,眼前一黑倒在了景启怀中,从肩胛到手臂都是颤着的,景启也有些后怕的环过他的肩膀,安慰似的在他肩上轻轻拍着。
两人余惊未散,气息还是急促紊乱的。
骨篞在掌中紧攥着,南箕看着猎场上拥抱在一起的人,眸中越发阴鸷,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翻滚的怒,将长指弯曲放在唇畔。
哨响声很快便引来了人,那人跪在马下向南箕行礼“属下见过族长!”
南箕摸着花意毛茸茸的小耳朵,声音平静的有些砭骨“地室搭建的如何了?”
黑衣人道“已经完工了,现正在修葺私宅通往萧王府的地道。”
“只是地道而已,简陋些也没什么,你去刑部,找我们的暗子,让他提前把刑具的图样送出来,你找人照着打造,今晚之前送去地室。”
“族长,刑部的刑具很多,您要的是哪儿一套?”
“刑部的参谋赵慕远不是曾经研发了八十一套刑具吗?”南箕看着猎场上的人,轻声说道“听说他在这方面是个奇才,设计的刑具精巧非常,又阴毒残忍,每一套都无法伤其性命,又能令人生不如死,是审问拷打的最佳选择。”
南箕道“就要赵慕远研发的那八十一套刑具,今晚之前全部打造好送去地室。”
“是!”
花意很想念小黑马,虽然很喜欢南箕,但更喜欢跟小黑马在一起,它有些烦躁的踩着蹄子,不安分的打着响鼻,南箕温柔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着它的情绪,看着猎场上跪了一圈的人,轻声道“我们走吧!”
花意打了个响鼻,载着人欢快的跑了出去,然而南箕并没有带它回到猎场,而是带它回到了内城,为了弥补它的不开心,买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给它吃。
花意欢欢喜喜的啃苹果,把它的小黑马抛之脑后。
南箕进了一家裁缝铺,财大气粗的丢了一锭银子给伙计,在伙计期待的目光中指向路边垂头丧气的落榜秀才,说道“就要他身上的麻布衣,给我做一身,再要一个招文袋。”
伙计好奇的问他“客官可是要警戒自己莫要沉迷现状,奋发图强,日后一举夺魁,当个金科状元?”
“不!”南箕冷然道“我是要审问犯人。”
审问什么犯人需要穿秀才的衣裳?
伙计更好奇了,正想问,忽的看见这位脸色不大好的客人拿起了裁布用的的大剪刀,然后隔空狠剪了下去,伙计看的头皮发麻,胯下更是生出一股莫名的空荡。
景启缓着马与靖王轿子同行,两人都垂头丧气的,像是败兵之将。
“哥,咱们就真的这么走了吗?”
景启沉叹一声,懊恼的狠垂自己脑袋一下“我不该带他去!真不该带他去!”
轿帘被人掀起,靖王脸色也不大好,他有些烦躁的抚着长眉“真追究起来是我的错,没想到小皇帝临时变卦去了猎场。”
景启摸着黑马的耳朵,纠结的将它的鬓毛揉的乱糟糟的“要不我们把叶永欢送走吧!你没看到他有多可怜吗!小皇帝刚才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拽走的,再回来的时候叶永欢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套,可怜兮兮的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被小皇帝拽走的那段时间不定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事情兴许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靖王道“你没看到,当游隼攻击叶永欢时小皇帝脸色都变了,竟然不顾一国之君的身份跳下高台去救他。”
景启瞪圆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当真?!您的意思是小皇帝喜欢上了叶永欢?”
“你还挺高兴!”靖王有些负气道“他要是真喜欢上了,叶永欢就非死不可了!”
景启烦躁的弄乱了黑马的鬓毛,然后又为它整理好,然后再弄乱,再整理好,亏得黑马今儿心情不错,不然早把他甩下去了。
靖王“怎么不说话!”
“明明两个人的错,凭什么要叶永欢一个人来承担。”景启闷声道“而且,小皇帝才是罪魁祸首........”
靖王顿了顿,沉默片刻也只能道一句“他是皇上。”
皇上会犯错吗?不会,就算会,也不能说是他的错,应当是身边人的错,而他身边的人便是叶永欢。
当初靖王为什么会听景启的劝留下叶永欢的命,是因为大晟朝欠了他们叶家,而叶永欢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如果小皇帝真的喜欢上了叶永欢,那么叶永欢必须得死,因为他会成为小皇帝的污点,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嘲笑闲谈。
所有人都可以有缺点,但王不能,就算有,也不能让人知道,因为此事不但关乎王的颜面,更关乎大晟朝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
这是温润谦和的靖王唯一不能退步的地方。
景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吊儿郎当道“咍!小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可能会在他一株歪脖子树上耗着,我瞧着也就这两天的热乎劲,再得个新人的话,叶永欢很快就被抛到脑后了。”
“但愿如此吧!”靖王也不想杀叶永欢,因为如今叶家只剩下他一人了,杀了他叶家就真的无后,念头一转,靖王转眸看向一旁有些沮丧的景启身上,打量人的同时眸中生出一丝疑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