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远(1 / 2)
“相爷。”高云闲站如青松,淡笑如春,明明近在咫尺又亲和的没有架子,但他却又像是置身于云外,让人生出一股碰触不得的距离感来,他就像是真正的谪仙,入了红尘却又不沾一点凡土。
南箕看他越发不顺眼了。
“殿下府里走丢的那个小公子,您可见过?”
“在府门口见过一面。”南箕冷然道“但后来如何,本相不知,若少卿大人不信,大可多派些人手将宅子翻翻,反正都乱成这样了,也不在乎再被人翻一遍。”
高云闲“无故怎能随意搜院,相爷玩笑了。”
王谦笑呵呵的跟着附和“就是就是,相爷可真会开玩笑,咦!这是下雨了吗?”
抬头只见烈阳高照,万里无云,王谦还以为是哪儿个不长眼的落了鸟粪在自己额头上,伸手一抹,只见指间冒着血丝。
王谦哎呀一声嚷出了声,这一声着实尖锐了些,就连景启都被他吓得肩膀一耸,站在他旁边的高云闲却纹丝不动,犹如青竹。
“血!”王谦将手伸长,恨不得贴在所有人脸上,让人看到他手上的血“我受伤了!王爷!我受伤了王爷!”
“王大人莫慌。”高云闲道“您额头上并没有伤痕,这血不是您的。”
“不是我的?也对,我这头也不疼啊!”王谦捻着指间的血,疑惑道“既不是我的,这血又是谁的?”
天空不会下血雨,而且他们身边有一株通天大树,就算是下也落不到他们身上才是,众人抬眸看去,只见树冠稠密犹如华盖,巨大的阴影笼落下来,抬眸看去,只能从稠密中看到些许斑斓碎光。
景启眯眼看了看,忽的眉头一紧“千山!”
滇穹闻言而动,足下轻点便上了树,他避开了交错斜枝,钻进了茂密的树冠中,不过片刻,便又从密叶中钻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那人被绑了双手吊在太阳下晒着,因长时暴晒而脸色发白,脱水昏迷。
景启将人接入怀中,探到一丝微弱的鼻息后方才缓和了一口气,玉宸的手腕脖子上都有勒痕,腕骨处更是被磨破了皮,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染了景启一胸口。
王谦素来爱美色,瞧见了美人受苦自是心疼的不行,一叠声的哎呦呦遭罪了,玉似的人怎么变成了这样,念叨的让滇穹心里生烦,真想一脚给他踹水里去。
“不愧是得王爷喜欢的小公子,有几分王爷的活泼劲,怎么就悄不声息的藏到了树上,真是叫咱们好找。”高云闲温声一笑,转眸看向南箕。
“相爷府中灵气充沛,养的树也有几分通天的气势,躲个人最是容易,一时找不到闹了误会也是合理的,相爷莫要放在心上。”
滇穹不由得竖起了拇指,真心的在赞了一声我靠。
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瞧这台阶给的,真是镶了金的白玉阶,除了体面就是体面,让人不得不佩服。
南箕可不愿下他给的台阶,但余光却瞅见了长廊尽头走过来的人,那是鄯善太子的近身,估计是鄯善太子听到了景启搜院的消息,特派人来问情况,南箕眼瞧着人越走越近,这台阶不下也不行了。
“寻到人便好。”南箕背过手去,目光冷冷的撇了一眼景启和高云闲“诸位请回吧!”
景启抱人上了马车,刚要道谢,高云闲倒是先开了口“萧王的马车好生气派,做工也精巧,很衬您的气质。”
景启将人放在车厢的软榻上,回眸看着站的笔直的高云闲,随口道“里面更精致,敬亭要不要上来坐坐。”
高云闲是朝中的清流,更是文人雅客心中的谪仙,他愿意倾家荡产求得半纸残墨,也不愿与朝中奸佞同污,共分富贵,为人又怪又令人佩服。
一个不爱权贵财富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这金晃晃的马车,又怎么可能愿意与他这个混混同乘。
谁知,高云闲抬脚上了马车“谢王爷相邀,下官唐突了。”
“........”景启往旁边挪了挪,给高云闲让了个空“不唐突,看吧看吧!”
高云闲目光漫不经心的在周遭瞟了一眼,然后入定似的坐着,似乎再多看一眼都会污了他的眼睛。
高云闲稳坐不动,宛如一尊玉佛,坐的稳当,神态更是闲散自若。
景启倒有些坐不住,后背绷直的像是针扎了,刺痛的难受“敬亭,你找本王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高云闲淡笑道“只是久不见王爷,略有些思念罢了!”
思念?
怕不是想杀自己的心越发强烈不能隐忍了吧!
高云闲道“人生不易,恍然间小半载已然过去,回首思绪万千,只觉令人感叹。”
景启一脸文盲的看着他“......你,说人话。”
高云闲慢慢看了过来,平淡的目光中闪烁着一丝像是鄙夷的神色“下官与王爷相识快有二十年了吧!”
景启点头“是啊!快二十年了。”
“你我算朋友吗?”
景启“算.....吧!”
“算了吧!”高云闲从翻飞的帘布中往外看去,一副看透了景启的模样“朝中近几年出了位宠臣您知道吗?”
“我半辈子都在边关,朝中事自是不知。”景启腰板的难受,往后一靠,稍稍松了口气,偏巧高云闲转眸过来,景启被他目光压制的不敢松懈,将腰板挺得笔直。
“下官也是这么想的,但转念一想靖王多年都在皇都城,兴许会对王爷稍有点拨,便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来问王爷的意思。”
景启听出不对,问道“敬亭的意思是那位宠臣有问题?”
“同朝为官自是不该背后议论,但此事实在是奇怪,下官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暗中来问王爷了。”
景启这会子也反应过来,直截了当道“敬亭说的可是秋山松?”
高云闲点头道“自秋山松胜任光禄寺卿之后,多次在皇上面前弹劾王爷,秋山松是落太傅的得意门生,我知晓他对王爷不快的原因,左不过是因为您退了与落家的婚事,但事后皇上为了弥补落家,不但封了落母为诰命,还抬了落小姐为乡主,如此补偿已是历朝历代前所未有的殊荣。”
“想来落太傅应当不会有怨言,而他的得意门生秋山松也不该再因此事对王爷有嫌隙才是,但奇怪的是,秋山松对王爷一直心存不满,只要有机会便会上折子弹劾,此举过于偏激,实在是令人不解。”
“没什么不解的。”景启倒没放心上,对高云闲道“秋山松有个表哥,曾在三大营为兵,十三年前血族进攻边关,他表哥趁着战乱散播流言,意图扰乱军心,亏得本王帐中军师胆识过人,保住了三大营的军心,为了震慑一些兵油子,曾当众杀了他,本王事后调查过,发现他与血族有信件来往,是血族收买的一名叛徒,本王盛怒之下失了分寸,让人与军营前鞭尸焚尸,将骨函送还了秋家。”
“原来如此。”高云闲点头道“原来王爷与秋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下官明白了。”
景启叹了一声道“现在回首却觉得当年竟是本王的不对,他通敌卖国有罪不假,但本王也实不该做到这么地步,听说秋家子嗣凋零,有一半都是战死的,本王应该给秋家先祖体面,让他回归故土,不说风光下葬,也该让老人见他最后一面。”
“敬亭啊!”不能说景启真心拿他当朋友,但这一刻他对他所说的,都是出自真心“朝堂上不要为本王争辩,任由他们去说,反正皇上一时半会不能对我怎样。”
高云闲云袖轻晃,难得对景启温和一笑“没打算帮王爷争辩,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景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