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2 / 2)
男人冷漠道“而且你不但欺上瞒下,还欺辱同门,这些都是他不能忍的,你最好祈祷他一刀杀了你,因为如果不这样,你怕是要受的苦会更多。”
茶盏落地,摔得一声巨响,茶水更是溅了一地,天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惨着脸看向男人“师伯救我!我还没当上族长,没打开天陵宫,我不想死啊!师伯,劳您心疼,给侄儿寻条活路吧!”
男人不语,冷眼看着他,风雪灌入屋内,落在天七脚下,那凄白看的天七心中发寒,也不知是鬼使还是神差,他竟然对男人道“主意是我出的不错,但事情是师伯帮着一同做的,若师父追究,师伯理应与我同罪!”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非但没因他的话有半点慌乱,反而透出了嘲讽“你师父素日常说你愚笨,可我怎么瞧着,你这脑袋聪明的很。”
雪飘落在天七身上,砭骨的冰凉顺着领口滑落,天七脊梁寒的发麻,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安紧笼着他,像无形的枷锁,将他捆得难以喘息,男人身上透出的杀意更是压得他抬不起头,只能颤着目光看着男人的靴子。
男人漫不经心的敲指,一声声重点在天七心尖上,男人问“我不喜同人打圈子,你且往明白里说,你心里是想拿我做挡箭牌,还是想借刀杀人?”
“侄儿不敢!”天七急的几乎是在喊,声音中透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侄儿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说错了话,求师伯大人大量,不要同侄儿一般见识。”
天七跪磕在男人脚边,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卑谦真诚,男人笑道“你当我是你师父那么小性,放心吧!且不与你一般见识,来!你同我说说,这接下来,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天七此刻脑子里是一团浆糊,他能有什么打算,但眼瞧着男人是在敲打他,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师父生气一定是因为我扣下了叶阳沅,只要在师父来时,我将人交出去,他老人家一定会怒气消散,不与我这蠢才一般计较。”
“你还知道你是蠢才呢?”男人说“你当他为什么叫你出手?不就是因为越不过那点师徒情分,不好亲自下手,他如今最怕的就是与叶阳沅面对面,一来发生了这样的事,与他见面尴尬,二来,这面都见了,你说这人他是杀还是留?”
男人冷然道“留是留不下的,但杀也要有个正当的原由,你师父他有理由动手吗?”
“那依师伯的意思,要我杀了叶阳沅?”
男人不语,指尖在膝上轻敲,天七猜着他的心思,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不成!叶阳沅知道不少东西,远的不说,就光天陵宫,怕是都瞒了咱们不少事情,一旦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怕是几辈子都享不尽的荣华,我费尽心机审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了,这会子将人一刀杀了,那这些天我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男人问“你舍不得荣华富贵,那可舍得你这条小命?”
天七被问的语噎,他瘫倒在男人脚下,久久不语,男人叹息一声,怜惜似的看着他,对他道“若想他活着为你效力也不是不行,但你师父那边得另作他法,躲你是躲不过去了,得铤而走险,方能有一线生机。”
天七大喜,忙问“师伯的意思?”
男人目光越出门去,阴鸷的落在那皑皑白雪上,他呢喃似的轻声道“纵使是千里战马,在这样的大雪里,怕是也有滑蹄的时候。”
“师伯!”天七惊得后背冷汗直冒,三魂七魄已经去了一半“我虽是个不成器的,但怎敢弑师!”
“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你还想着做尧光族的族长,日后统领江湖?”男人冷哼“简直是笑话!”
天七畏缩在风口,像只缩头缩脑的软脚虾“师恩大过天,我真的不敢.......”
“废物!”
男人猛拍桌子,厉声斥责“当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天七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良心伦理,也不可能顾念恩师的情谊,他不过是信不过男人,不愿意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犯险而已,更何况男人的身份和立场向来很模糊......
男人说“你不动他便是等着他来动你,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当知道,他对叶阳沅都没动过恻隐之心,更何况你,在没有自保的能力之前,你最好还是下定决心,不然等他一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
“师父虽然严厉,但待我却是极好的,他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完。”
天七跪磕在地,蜷起的指尖触碰着飘落的雪花,他声泪俱下,哭的无比真诚“不管师父如何看我,在我眼里,弑师如同弑父,是万万做不得的大逆!”
天七哭的真切,但男人却神情冷漠,看戏似的看他,直到他哭的声嘶,男人才开口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哭声缓缓止住,只听那人哽咽着说“师父向来在意长老们的意见,若是长老们肯为我求情,师父必然不会杀我。”
男人好笑道“尧光族的长老是权高位重,但素来只扶持族长一人,你一个微末,有什么资格让长老们开口相帮。”
“若我做了族长呢?”
男人一愣,只见天七抬起了眸,眼底充斥着赤裸裸的贪婪,天七说“只要我做了族长,即便囚禁了叶阳沅,长老也会偏向我,师父也会拿我没办法。”
男人顿了顿,问他“你这是有主意了,说来听听,师伯也好帮帮你。”
“师父之所以能在江湖立足,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手里的兵多,除去他一手带起的兵,最重要的便是番族的兵力,虽说这一年来被叶阳沅消耗了不少,但剩下的兵依旧令人忌惮,我已经夺了叶阳沅手里的兵符,师父手里捏着的是番族剩下的四国兵力,而这些人早就有一半已经归顺了我,除去番族师父手里还有些私兵,师父将他们藏得结实,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传来。”
天七跪在男人脚下,一脸真诚道“番族墙头草不可靠,私兵有限难成气候,师父最大的依仗是您。只要师伯愿意出手相助,将您的兵成为我手中的枪,我便实力超过师父,那些长老也没道理不服从我。”
见男人不说话,天七心中忐忑不安,他跪磕在男人面前,满眼都是急切“师伯对我的好,我终身铭记在心,小辈本不该多有要求,但若这次师伯肯出手相助,我就是下辈子也忘不了师伯的恩情!”
天七重重的磕在男人面前,声声透着诚意“只要师伯愿意出手相助,我便一定能成,日后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只要师伯需要,我定会不留余力,鼎力相助。”
男人看着他一下下的磕头,始终沉默不语,即便他额头磕出了血色,男人也没有对他动容半分。
男人心知肚明,这小子嘴里说着师恩大过天,背地里却将他师父迅速架空,既保住了自己的名声方便日后在人前立威,又得了实权,能在人后立住脚跟,实实在在的两面三刀,心思歹毒。
男人敲着指,似笑非笑的问道“我手里的兵也是有限的,就算你得了,怕是也难以与你师父分秋色,他我可了解,做事素来留一手,一定在那不为人知的地方藏了后招,你若是轻视他,怕是要连我也给一并拖累了。”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
天七磕破了头,血珠子顺着鼻梁淌过,将那俊俏的少年生生涂抹成骇人的鬼秽“只要师伯肯助我,半月之内我便能逼得师父不得不亮出所有的底牌。”
男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天七一笑,眼底透着阴毒“师伯宽心,侄儿心里有盘算,只要您肯相信,我便成与您看!”
“好!”男人突然来了兴趣,对天七道“若你能将他扒了个干净,让我有生之年瞧见他的狼狈,无论日后铁枪军的主将是谁,铁枪男儿都归你祭天七所有!”
天七磕头“多谢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