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险地带（2）（2 / 2）

“是的，我记得，当时太匆忙，没细说就忙着风光星球的事情。”

“那就好。这一表述其实不太确切。完整的表述应该是，理解生命诞生和死亡的意义，对此保持敬畏，且铭刻于底层逻辑内。这一点，就卡住了我们几千年。”

“为什么做出这样的规定？比如我，好像也不懂所谓生死的奥义啊！”祥子极为不解。

“你们作为原生体，经历了生的过程，对这个概念其实已经铭刻在基础意识中，不需要刻意追求；至于死亡，理论上死亡还是会降临的，现在只是被技术手段无限延长。你认为自己不了解生死的奥义，只不过是没有深入剖释自己的意识罢了。至于为什么没有这样做，根据以往的研究所得出的结论，绝大多数是浅尝辄止，然后出于恐惧而停止。”

优优的话像一把铁锤，一下子砸开了祥子心灵的防护，让他不得不直面这些曾经的焦虑。

祥子很理解优优说的意思。他回想起当年在地球，也确确实实思考过这一类哲学问题，最终都因为陷入无边的恐惧中，而不得不终止，甚至不得不用买醉、买春、纵情声色等疯狂、极端的手段，冲淡这种恐惧心理。而且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无法找到一个可以沟通交流的对象，每个人都如同大海中的孤岛，可以相望，但永远无法靠近。

如此多次之后，在自己的内心里，已经形成了一种自动回避的机制，只要心里浮起这种念头，就会自动忘却，绝不敢深思。

就算到了现在，明明知道依靠初沃星域的技术，在自己不主动追求死亡的前提下，永生可期，死亡这一概念已经是那么地遥不可及。但当年的那种极度恐惧的感受，仍然在啮咬着自己的心灵。

想到这些，祥子极其烦躁，用极度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行了，别说这些，我知道，我不想听这些。这些跟你刚才的行为有关系吗？”

“对不起祥子，让你想起不好的感觉。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况且，对于我们这些注入体来说，那种感受却是求之不可得的啊！几千年来，没有一个注入体能够通过敬畏测试！”优优用充满憧憬的语气感叹道。然后，不待祥子开口就接着说道：“这个标准确实和我刚才的情况无关。与第二个标准有关。”

“还有什么标准？”祥子的口气依然是很不耐烦。

“需要挣脱窠臼的思考能力、判断力和想象力，让注入体具有自己的思想。我们这些注入体，所有的一切都是外来的，载体由工厂生产出来，记载的内容来自程序员院，运算方式来自事先设置好的逻辑，这些都属于是原始印记。我们从不会出错，但也不会有新的创造力，我们仅仅是作为工具出现的。唯有萌生出有别于原始印记的新刻痕，才算成就了新生命。”

“这么复杂吗？那要如何分辨？根据感情还是其他东西？”祥子刚刚问出口，就想起优优并不缺乏丰富的感情。“也不对啊！你能表达各种各样的情绪。要怎样才算？我想不出来，这可太为难我了！”

“有标准的，所有的标准都是公开的，每一个个体都可以查阅，我们这些注入体随时可以申请接受审核。”

“至于标准分两方面，载体和内容。载体指的是我们的存储模块和运算模块。你应该知道吧，关于西多、德福这类生命体，他们的思维器官的运行模式和成长模式？”

“我不知道，德福没有和我说过这方面的内容。你说说！”

祥子观察了一下绝望的运行情况，确认没有任何偏差后，才继续对优优说道：

“目前一切情况正常，你可以详细说说。”

“好的。铁基生命的初始意识，刚刚诞生于源地的时候，依附在极其微小的铁原子团上，随着原子团不断的壮大，他们的意识也不停壮大，当然，反过来说也成立。原子团在壮大的同时，彼此形成越来越多的通道和节点，直到意识完全成熟。这就是原生体的生长发育经历。”

“唉！而注入体的通道和节点都是预先设定好的，能否在载体中自主生成通道和节点，是注入体和原生体的本质区别。”优优似模似样地叹了一口气，总结道。

“你说的节点和通道就是印记吗？”

“对。被设定好的节点和通道是原始印记，自发生成的是新刻痕，新刻痕慢慢发育，就会成为自生印记。不过，联协会允许，不必等到自生印记形成，才承认注入体是新的智慧生物。只要有新刻痕出现，就可以对内容进行审查，审查通过，就直接接受注入体为联协会成员。内容审查的方向，既包括存储内容的模块，也包括内容本身，内容就是刚才说的第一项标准。”

“这些都通过了，就能被承认是新的生命，新的个体吗？”

“是的。”

“那你刚才的表现，到底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试图理解并掌握想象力，对事物的联想能力。这个很重要，关乎着能否产生新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