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开解李珩(二)(1 / 2)
景睿帝让她今日出来探病,也存了让她劝李珩的心思,这也是帝王的敲打。
李珩跟陈琬琰出了门,二人乘着马车去了义县的东市,刘扉听说她来了,赶忙放下手里的事出来迎接他们。
“不知郡主和世子要来,没能提前出来迎接,还望郡主和世子恕罪。”刘扉对着她的马车拱手作揖,他刚在写字手上还沾了一块墨迹。
“你去忙你的,我出来散心,顺便来东市走走。”
刘扉见陈琬琰要下马,不等车夫放马凳,就先取了马凳摆好。
他很感激陈琬琰,因为得了她的赏识,他全家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琬琰和李珩下了马车,就进了东市乱逛,义县的学子遇到他们,主动热情的贴上来同李珩攀谈。
“你出身高贵品学兼优,官途也顺畅,做了义县的教谕,没少受恭维吧。”在遇到第六个来攀谈的秀才后,陈琬琰笑着问。
“你想说什么?”
“你一生顺风顺水,却在亲事上栽了个大跟头,我们别扭了三年,你还是当初那个心郁难舒的少年吗?”陈琬琰问他。
李珩苦笑,嫌弃、憎恶她的人是他,不舍,留恋的也是他。
三年过去,他的心智和感情都变了。
她好像一直没变过,他都怀疑三年前非他不嫁的女子到底存不存在。
“其实,你可以把我们的亲事当作你人生的一段特殊阅历,不要认为自己是无力挣脱摆布的棋子。”
陈琬琰带着他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市场,看到感兴趣的就在摊子前停留一会儿,与摊主聊上几句。
李珩听着她问那些小摊贩生意好不好做,对东市的管理是否满意,目前的摊位费是否能承担,生活上有没有困难,都是他日常不会关注的琐事。
俩人转到东市外的广场,陈琬琰道:“普通的平民百姓,倾尽一生可能也接触不到像你这样的贵族,他们过着很寻常的生活,难道他们不想过像你这样奢华的日子吗?”
就如同她平平无奇的前世,她难道不想混出头?
“就像你今日遇到的那几个年轻秀才,他们都是家境普通的学子吧。”
李珩颔首,“他们家族都没有做官的,家境也只能算得上殷实。”
能供出年轻秀才,还能继续读书的家境都不差。
“如果他们攀上你,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就能少读十年书,即使考不上举人,你也能带他们进官场。”
“是。”李珩回答的非常自信。
他可以推荐他们去四门学明经等科,结业后通过国子监举荐,过了礼部朝考直接进官场。
普通的富裕的人家只要有门路,很愿意花银子买四门学的庶人名额,为的就是里面的人脉资源,搭上了贵人,就等于半只脚进了官场。
毕竟科举不是那么好考的,有些人考一辈子也中不了举。
就算不推荐他们去四门学,先安置他们做流外胥吏(没品级的官员),再安排考核把他们转进流内(从九品往上称为流内官)也不是难事。
陈琬琰笑问:“既然不是难事,那你为什么不帮他们?”
她方才听着那些人言谈间很有巴结讨好之意。
“他们的资质都很平庸,家中也只是殷实,往上走的条件有限,还可能会连累我。”
想要往高处走处处都需要打点,没点家底就会无底线的贪和压榨,办事能力强的还好,否则拉拔不动不说,还能拉出仇。
他们进了官场全指着他提拔,一旦他提拔不动,那些人就会踹了他另投他人,毕竟是人就有野心。
陈琬琰确定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就问:“那你为何一叶障目呢?”
“什么?”李珩疑惑反问。
“他们讨好你是有利可图,你挑选出办事妥帖的人才,也是利用了他们的智慧,陛下肯重用侯爷和你,难道不正是看到了你们的优点吗?”她笑着问。
为什么非要钻牛角尖,让自己过的不畅快。
有些人想给皇帝当棋子,皇帝也未必会用,何必将皇帝想的那么唯利是图,换个角度去想,皇帝和官员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各取所需。
“你说的很对。”李珩苦笑,但他苦闷的根本原因却不能同她讲。
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对她动心,可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心,就是因为动了心,才让他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介意自己改变不了留不住她的宿命。
“你不是问我为何没有给你迎书吗?”李珩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十分难受。
“与你成亲前一月,萧王忽然变卦,不肯让两家交换婚书,我年轻气盛认为受到了羞辱,去迎娶你时才未给你迎书,甚至还阻拦你上李氏宗谱。”
那时他觉得陈家既然看不上他们李家,看不上他,为何非要闹到这步田地,他不过是好心救了他女儿一命,不仅毁了他满意的亲事,还要被羞辱,他心里怎么会没有怨气。
“没让你上宗谱的事,你可还怪我?”
陈琬琰没想到他介意的竟然是这个,赶紧郑重的表态,“我不怪你,你好好的,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我知道他护你,你心里也有他,你想做的我都知晓,你口口声声的忠君都是为了他,可你也要知道天家无情。”李珩深吸一口气,“梁州的事你应当看的出,他不是手软之人。”
他们二人知道彼此是清白的,可是面对流言蜚语,如何解释的清?
他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该如何安置她?
陈琬琰抿了下唇,苍白的解释,“怀王人不坏。”
在当时的情况下,赵瑾瑜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她也确实有些不安,从行宫回来后她一直在想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权利面前经得住考验吗?
但事情还没有发生,她得不到答案。
“我也能护你,你怎么这么狠心。”李珩声音哽咽,袖下的拳头紧握。
明知自己要杀她,却还是以命相搏,换取他的愧疚。
“你应当清楚三皇子是不可能成事的,必须尽快同他分割开,我若不离开,他就会牢牢的抓住李家不放,你愿意一直被他钳制吗?”
李珩没说话,陈琬琰绕到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下衣襟,“你若有办法让李家脱困,就不会带我去那处林子了。”
李珩眼圈微红的低头,这三年他做了诸多努力,可是仍旧无法摆脱三皇子的桎梏。
三皇子为了自保,想拿他李家全族的命填,他还如何办?
“你明知我要用你的命换李家的生机,为何还要去。”
“这是欠你的,还了我才能自由。”命是他救的,还给他也是应当的。
“便是怀王得偿所愿,他也不一定会留陈家善终。”一个可以帮他上位的将门,对他是帮助也是威胁,除而后快便是上位震慑朝纲的第一步。
陈琬琰故作轻松的说:“那也是欠他的,该还。”
李珩并不认同她的观点,“并没有谁欠谁的,都是命。”
陈婉琰愣了一瞬,并不准备就这个话题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