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送她们二人一起上路(2 / 2)
“不要为了母妃再去惹怒你的父皇,你以后要和弟弟互相照拂,他性子急躁,你多提点着他,你祖父老了,不知还能帮你多久,张家不是个可靠的,背后能给姻亲捅刀子,焉知他不会害你。”
“都是儿子害了您。”赵锦锋眼中的雾气聚成了一大颗热泪,倏然滚落,“都是儿子不好。”
若是他能早下定决心,也不会酿成今日的惨剧。
“是母妃的错,都是母妃做的,我的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你父皇能放过造反的老四,就不会太为难你。”
许贵妃替他擦掉脸上的泪,“你自是十岁后就没在母妃面前哭过了,好孩子,无论日后如何,都要好好活着,做个王爷也好,寻常人也罢,好好活着就行。”
许尚书仿佛老了十多岁,佝偻着身子站在一旁,许贵妃出事许家也要受牵连,他或许要不了多久也该致仕了。
“父亲,女儿不孝连累了您和家族,日后还请您替女儿保护好两个孩子。”许贵妃跪地,对许尚书磕了三个头。
从前她是皇帝的嫔妃,都是父母先跪她,她再跪父母,如今她已是庶人,再也不用顾忌这宫里的规矩。
许尚书哽咽,“好。”
“王爷,我们该走了。”禁卫小声提醒。
毕竟还是在景睿帝的寝宫,一举一动都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能让他们说这么会儿话,已经是极限了。
许贵妃起身抱了抱赵锦锋,“锋儿不哭,早晚都有这一日的。”
太子十六岁便没了生母,她能陪儿子将近三十年足够了!
赵锦锋红着眼睛跪倒,目送许贵妃出福宁宫,对着她的背影磕了三个头。
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赵瑾瑜失去至亲的心情,想起他拿着那被火烧黑的铭佩。说放过他和母妃,竟然有些心疼。
“母亲。”赵锦锋的泪滴在青石砖上,这是他第一次喊母亲,可他母亲听不到了。
赵锦锋和许尚书在景睿帝的寝殿外跪了一夜,郭贤妃在景睿帝寝殿内跪了一夜,那一夜,谁也没能让假寐的景睿帝再开口说一句话。
五月二十三日清晨,宗正寺官员准备提审庶人许氏,这才发现一生娇气的许贵妃,受不住宗正寺清苦,还未等审判便气绝身亡了。
许贵妃的死虽然暂时没牵连到许家和赵锦锋,却给朝堂蒙上了一层阴影,许贵妃毒害景睿帝的事,被郭贤妃传的人尽皆知,朝臣都是玲珑心思,一想便知二皇子要出局了。
景睿帝若无其事的坐在朝堂上,因为许贵妃被贬为庶人,赵锦锋是亲王,只需为母丁忧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足够三皇子打的二皇子再翻不了身。
陈琬琰去宣平侯府看望老夫人,见她精气神十足,心里也有了慰藉。
老夫人对许贵妃的黯然退场唏嘘不已,“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中宫无后,四妃也只剩一个贤妃,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让三皇子一系赢了。
“生死都在一念之间,谁能想的到会出这种变故呢。”陈琬琰从袖中掏出一枝盛开的鎏金百合,斜插在花瓶里,“我日后可能难得出宫一次,请祖母替我照拂丹云一二。”
陈琬琰也是没想到,看着娇滴滴的许贵妃,竟然是给景睿帝下毒的人,她一直猜测的都是郭贤妃。
“因为你兄长的事?”老夫人怜惜的问。
陈明玄告发陈琬琰父女通敌蜀国,言之凿凿的说蜀国皇帝假扮南诏国使臣,景睿帝让人去鸿胪寺请去蜀国的使臣询问,才知是乌龙。
陈家都成笑柄了。
“算是吧。”陈琬琰看着那只鎏金百合,有些意兴阑珊。
不知是不是在这里呆的久了,看的多了,对生命的敬畏少了,她的心也变得越来越硬了。
大家都没有底线,她也守不住底线,如果非要抖个你死我活,她选择活着。
“你也别为了这事儿为难自己,你那兄长总有醒悟过来的时候。”老夫人安慰她,“人不可能糊涂一辈子,总有看明白的那一天。”
陈琬琰现在也不指望陈明玄能回心转意,他见过父亲在战场拼杀,还能做出这等糊涂事,还对他抱希望干嘛呢。
他但凡有一点良心,都做不出这种事。
“我打了张若晴和张县公,他昨日在宫里就跟我动手了,我让人打折他一条腿,他回家养伤去了。”陈琬琰笑了笑,“张家人和二殿下打算杀我,他也觉得我不该活着。”
老夫人也是不知说什么好,这种孩子若是生在他们李家早就被送走了,可陈家就这么几口人,没人管得了他。
“好孩子,咱不提他了,凭白惹你伤心。”
陈琬琰抬袖子遮住脸,无声的落泪,“我就想,要是能杀了他,也就一了百了,可偏偏动他不得。”
老夫人也听的伤怀,想劝她又说不出口,昨儿个李珩憋了一身气回来,问他也不说,还是侯爷回来说,昨日好些个同僚问李珩,和鬼怪睡一起是什么感觉,有没有被吸了精气。
后宅的妇人没事干,整天讨论这个,连男人听多了都要来说一嗓子。
想也知道与张家脱不了干系。
“我去瞧瞧祖母的药好了没。”陈琬琰随意用袖子擦擦眼泪,就起身出去了。
她先去了洗了把脸,站在抄手游廊发了会儿呆,等情绪平复了才往回走。
见小丫鬟端了汤药从月门走了过来,她拦住小丫鬟问:“老夫人的药?”
小丫鬟恭敬的回答,“回郡主话,是老夫人的药。”
“给我吧。”陈琬琰伸手接过,那小丫鬟还略有些迟疑,彤霞打赏了两颗银锞子,就将人打发了。
陈琬琰将药放在游廊的廊椅上,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药里,端起托盘回老夫人的院子。
王嫣然跟了她老半天,亲眼见她往碗里放了东西,又跟着她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陈琬琰一来,老夫人就把屋里的丫鬟都打发出去了,俩人说话还刻意压着声音。
她趴在窗子外面听不清二人的对话,看到陈琬琰伺候老夫人喝了药,等老夫人睡下,她转去了侧间休息。
王嫣然悄悄进屋,伸手摸老夫人的鼻息,除了有些弱之外,似乎是没什么不妥,听到侧间响起说话声,静静听了一刻钟,心情愉悦的回了黑心苑。
老夫人这一觉睡到太阳偏西才醒,陈琬琰带人去大厨房,说是要给老夫人做晚食,从选菜到上锅都是她带来的人在做,厨房的阴婆子给王嫣然送了信。
王嫣然让人去喊还赖在侯府不走的周淑清,周淑清一听说陈琬琰要亲自送老夫人上路,眼前一亮,病也不装了,下床换了身衣裳,急忙赶到王嫣然说的游廊。
王嫣然已经带着人等着了,见她来了微微一笑,“你好好看着,一会儿在侯府主子面前可别再说错话了。”
上次说什么洗三礼在老夫人院听到的,漏洞太多了!
陈琬琰这么多天没动静,她都当被识破了,哪成想是宫里出事绊住了她。
今儿个她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周淑清保证道:“你放心吧,这次肯定出不了岔子。”
二人藏在花圃里,借着花藤掩住身形,不多时就见陈琬琰带着一群丫鬟,从月门走了过来。
她手里提了一个食盒,忽然停住脚步,对众人说:“你们先回去摆饭,粥里忘了放糖,我回去灶厨一趟。”
彤云领着小丫鬟走了,陈琬琰在游廊里站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将里头的白色粉末都倒了进去。
“主子,还有这个。”彤霞将自己手里的食盒放在廊椅上打开。
陈琬琰又从袖中掏出个小纸包,将褐色粉末倒了一点进去,问她:“这样量够不够?”
彤霞道:“都倒进去吧,搅搅就看不出来了。”
她说完从取双银箸搅了搅,就合上了食盒的盖子。
周淑清亲眼看到她下毒,激动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很容易被查出来,连王嫣然都不敢做,她竟然恨老夫人至此,非要亲自毒死她。
“我们等老夫人吃下有毒的饭菜,就将她抓了,送她们二人一起上路。”王嫣然淡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