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宫变(1 / 2)
赵瑾瑜握着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没事的,别慌。”
不过是宫门开了,假流寇趁机攻打皇宫罢了。
哭喊声很快就弱了下去,寂静的深夜只剩兵器碰撞的脆响与发力时的嘶吼,被吵醒的景睿帝躺在龙榻上勾了勾唇,又接着睡了。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嘈杂声慢慢静了下来。
陆久从宫门处匆匆赶来,“启禀陛下,攻打皇宫的流寇与叛军已经全部拿下。”
“有伤亡吗?”赵瑾瑜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温侍中家的嫡长子、嫡次子,唐仆射的嫡子三子,杜大将军家的嫡长孙、嫡次孙,安阳公主驸马何都尉,何家嫡长子、嫡长孙,汝阳公主驸马胡都尉,胡家嫡次子、嫡三子、嫡四子,临邑侯府龚盈盈,白大人家……”
陆久每说出一个家族,陈琬琰就多错愕一分,能参加除夕宫宴的都是各家嫡子嫡孙,日后是要传承家族的,那些人都是各家花大精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如今都折在了宫里,家族必将元气大伤。
对比起来,沈家一系虽然也有伤亡,但以女子和普通嫡子居多,算是侥幸了。
赵瑾瑜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走,去看看。”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皇帝又怎能不闻不问呢。
陈琬琰跟着一脸沉痛的赵瑾瑜出了宫城,走左横街到宫城西侧的安福门,安福门已经关闭,所有人都被安置在最近的将作监内。
温侍中的老脸上眼泪纵横,他最得用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家中嫡长孙尚且年幼,还未入朝,最得力的女婿二死一重伤,温家这次真是元气大伤了。
将作监内乱作一团,众人被分开安置在将作监的屋舍,天策军守在门外,无令不得随意出入,他们好好的参加个宫宴竟然遭逢大难,没有受伤的人心里也有了阴影。
“圣上驾到,皇后驾到!”汪海生一声吼,哭天抢地的将作监立时便安静了下来,只剩压抑的抽泣声。
陈琬琰搀扶着因‘醉酒’脚步不稳的赵瑾瑜,疾步进了将作监的主官厅,这间屋子安置的都是朝廷最顶尖的权贵。
赵瑾瑜双眸还泛着酒醉的朦胧,强压着怒火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温侍中掩下眼中的恨意,他们已经将自己人安排在天街南左卫禁军的官衙,有人保护他们理应是最安全的,最后却是他们的人伤亡最惨重!
他们就是被眼前这个惺惺作态的小子借刀杀人了!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比年老胆衰的景睿帝厉害多了。
“回陛下,我们安排人出宫时,安福门外忽然闯进一群流匪,将诸位大人与家眷就近安排进了将作监,但流匪来的太快,仍是有人受了伤。”内侍监道。
那些人一冲进来,就对准了皇帝的亲信砍,幸好天策军反应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瑾瑜暴喝:“都是干什么吃的!京都城内巡查的金吾卫是怎么当值的,为何会让流寇夜窜京都,皇城外巡值的侍卫为何不提前上报,竟放任流匪攻打皇城,这般玩忽职守,朕如何能将保护百姓的重任交给你们!”
众人被吓的不敢应声,陈琬琰也是头一次见他情绪这般激动,她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眼底氤氲出了雾气,顺势往他脚边一跪,语带哭腔的说:“圣上息怒,您要保重龙体,才能庇护天下臣民安乐无忧,为亡故的人讨回公道啊!”
屋内众人也回过神,连忙跪地齐呼,“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赵瑾瑜语气哽咽,“伤亡的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叫朕如何息怒……”
温侍中等人冷眼看着他表演,心中充满了悲凉。
一打起来,杜大将军等人就被叶诩绍盯上了,守在宫城外的天策军反应迅速,直接对抗上了‘流匪’,将部分冲进皇城的流寇逼进他们所在的左卫禁军官衙。
天策军是陛下的私兵,左卫禁军根本不敢同他们交手,他们的儿孙究竟是死于‘流寇’,还是天策军的黑手,天太黑没看清。
蒋太尉道:“陛下明日还要举行大祭典,这里就先交给微臣等人处理吧。”
赵宗远也道:“匪寇虽然已经全部剿灭,但危机仍未解除,请陛下以龙体为重先行回宫。”
这间屋子里聚集的都是最顶级的高官显贵,他们二人一开口,众人纷纷请求赵瑾瑜起驾回宫。
陈琬琰双眼含泪,抱着赵瑾瑜的腿,劝道:“臣妾知道陛下痛心,但还请您以大局为重,回宫吧。”
赵瑾瑜弯腰将陈琬琰从地上捞起来,冰冷的眸子从众人脸上扫过,寒声道:“皇城外情况不明,先将人安顿在皇城休息,今日之事朕一定会彻查到底,决不姑息!”
他先安抚了温侍中等人,又安排刑部、大理寺配合天策军严查此案,命蒋太尉与宗正寺妥善安排受惊大臣与家眷,又令太医署细心医治伤患。
等他详细的交代完,汪海生扯了嗓子开嚎,“起驾,回宫!”
第二日,皇城被流匪围攻的消息不胫而走,京都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匪徒等着半夜皇城门开,攻打皇宫,死了不少大臣家的公子小姐,城中的香烛纸钱店,新年的头一天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你怕不是说笑的吧,那可是内城,到处都是巡城的金吾卫,哪里来的流寇?”
“就是,谁不知道皇城三十丈外有重兵把守,根本不许行人靠近,只怕匪徒还没靠近皇城就被砍死了!”
“什么流匪呀,我看就是想篡位的叛军,外头的流匪都说天降大雪,是警示那位来位不正,可咱们百姓不是越过越好了么,新皇做太子时就心系百姓,年前又下令户部添补肉铺,一斤肉价足足便宜了三文。”
那人说完问身边的人,“你家买到便宜肉了吗?我家婆娘这回下血本买了一只猪后腿,比平时足足便宜了快三百文钱。”
那人一听也来劲儿了,也跟着说:“我家孩子多,买了半扇猪,婆娘不但买了肉,还给我买了一身新棉衣,又轻又暖还便宜。”
“我家婆娘不但给我买了新棉衣,还给我买了件棉护甲,穿在里头暖和着呢,才几百文钱。”那人说着还站起来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新衣裳。
“听说皇后买了几万件棉衣,免费发放给受灾百姓,新皇给受灾百姓拨银子,帮助他们重建屋舍,要我说那些人就是没事找事儿,现在到处都能找到活干,我家几个孩子都在外头做工,工钱也不低,家里生活越来越好,反正我觉得咱们这位新皇是个好的。”
“嗨呀,咱们的新皇当然是好的了,你们没去过他的封地吧?”薛时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衣,头发用布带子束起,看着就是个普通殷实人家的公子。
“你去过?”有人来了兴趣。
“那可不,那地方之前被战乱整的民不聊生,咱们圣上去了一年,就将那里治理的井井有条,那里的百姓过的可不比咱们京都差,我去那边倒卖了小米椒,赚了不少银子。”
薛时见那些人听的认真,将剑南道的趣事捡一两件说了,最后说道:“听说陛下去剑南的路上就几番波折,差点被人刺死在梁州。”
“我知道,我知道!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听说遇到了上万人的军队围堵,还死了不少大臣呢。”
薛时点头,“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那这流匪,我瞧着也是蹊跷呀,咱们陛下蛮亲民的,帝后大婚时我还吃了他的喜酒呢。”这人说着一脸兴奋,哪朝哪代的百姓吃过皇帝的喜酒呀,他们就有这个运气。
茶馆又开始议论起帝后大婚与他们的生活,没过多久,新年下发的第一道政令就传遍了整个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