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酒后比剑(1 / 2)
吹完两首曲子,我便收好竹箫,道:“接下来,我为各位高歌几曲。”其实,当时我开唱之前,心里是有点忐忑的。
毕竟,我的歌声都是自己瞎唱,其唱法讲究的就是肆无忌惮。除了师傅、鸡和蛋听过,外人从未听过我的歌。
“啊~啊!一二三四五, 上山打老虎, 老虎不在家, 放屁就是他。”我当时并未多想,用刚劲、浓郁的男中音放声大唱。
“咳,咳,接下来,我再为大家献唱一首牵牛花之歌。啊~啊!好一朵美丽的牵牛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献唱有点紧张,我差点咳破音了。
我唱完两首歌,意犹未尽,觉得已经进入自己的节奏了,准备开口唱第三首。
“下面,是我自创的屎壳郎之歌。啊~啊……壳郎,壳郎,他开始往上爬。”
“停,停!别唱了。”阮籍实在忍不住,打断了我。
阮仙笑吟吟地看着我,问道:“你为什么在每次开唱之前,都要加个啊~啊的?”
“起调啊,有了这个啊~啊,我就找到了节奏,后面就会唱了。”我仔细看着阮仙这个少年郎,他的声音清脆动听,在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朝露般清澈的眼睛。
“怎么样,我觉得还行,音质不错,节奏感是有的,可以挽救一下。”嵇康侧过头,向阮籍问道。
“中!”阮籍的回答很干脆。
“既然你们诚心想学音乐,那就留下吧。”嵇康淡淡地道。
我当时心花怒放,赶紧问道:“众位老师,不知道这学费是怎么收的?”我认为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话,却引起他们几个大笑。
阮籍斜着眼,嗤笑道:“我们竹林帮不谈钱,只缘。”
嵇康向我解释道:“相逢何必曾相识。你们既然是王戎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
我们都是爱好音乐之人,志同道合,虽教你音乐,但不以师徒相称,自然就不会收你们学费。今后,你们也住在这里,恰好有两间竹屋空着。”
竹林帮?不收费?我当时都懵了,世上还有这好事,害我在路上还为学费发愁。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几个人都是出身于门阀士族,不差钱。只有我和路鸡这种草根一族,才会为几个五铢钱斤斤计较。
蛋虽然听不懂我们在什么,但也感染到欢乐的气氛,咧着猪嘴,“啍唧哼唧”地笑,引起众饶关注。
阮籍看着它,问道:“听王戎,你们和一头野猪结拜为兄弟,这位应该就是你们的大哥了吧。”
我和路鸡异口同声地道:“正是我们的好大哥!”
路鸡这时想起来了,便把猪车从蛋头上解下来。没有束缚的蛋欢快地在我们周围跑来跑去。
“你们难道是骑着猪过来的?”阮籍才想到这一点,满脸诧异。
路鸡昂头道:“没错,它叫蛋。无论是长途跋涉,还是百米冲刺,它都是最棒的!蛋,过来下。”
听到鸡的呼叫,蛋屁颠屁颠地跑来。路鸡坐上去,骑着蛋,围着众人转圈,嘴里道:“看到没有,平时就是这样骑的,蛋它可乖了。”
阮籍看着蛋,眼神开始发亮,兴致勃勃地道:“我可不可以,骑一下你们的好大哥?”很明显,阮籍对蛋的兴趣,远大于我。
等等,他要是骑在我们大哥的头上,我和路鸡以后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于是,我便笑着道:“欢迎骑坐。鸡,你教下阮兄,怎么个骑法。”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阮籍是地头蛇呢。
在路鸡的悉心指导下,阮籍真的学会了怎么骑猪。而蛋也傻乎乎的,乖乖地给一个陌生人骑。
看着阮籍骑着蛋,兴奋地大呼叫,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蛋发力把他甩下来,摔个底朝。
可惜的是,我愿望落空了。阮籍这家伙给蛋喂食东西后,蛋这猪居然用鼻子去拱阮籍的屁股,表示讨好。
拱人屁股,这是蛋释放友好的方式。我看着路鸡,他的眼色有些落寞,就好像乡下的初恋女友进城后,和富家子弟好上了。
嵇康、王戎、阮仙三人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大有跃跃欲试之势,看来都想骑猪。
阮仙突然叫了一声,“啊,快中午了,我该去准备午餐了”。
在一旁索然无味的路鸡道:“那我去帮忙。”
我想起那些年,忍辱负重吃过的路鸡做的饭菜,脸色不禁微变。可千万不能让嵇康他们吃到路鸡的饭菜。万一,他们一怒之下,把我们两人扫地出门,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当下,我一个箭步截住阮仙的去路,低声对他道:“路鸡洗菜、切菜是把好手,但千万不能让他掌厨。”
阮仙抿着嘴唇笑,看了一眼旁边的路鸡,好像懂了我的意思,点点头。
我又对路鸡叮嘱,“到了厨房里,你不可擅自做主,得听阮公子的。”
“放心吧,师兄,我只是去帮忙。”有了鸡的承诺,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阮籍又骑了一会蛋,总算是恋恋不舍地下来,和嵇康、王戎再次合奏。我站立旁边聆听,心旷神怡,感觉耳朵都酥麻了。
一曲终。嵇康问我,“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大海的声音,它时而咆哮,时而平静。”
嵇康三人互视了一眼,再看我时,有了一些欣赏之意。
“听到大海的声音,明你还是有分的。实际上,我们刚才演奏的不是大海,是境界。”阮籍的话明明是和我的,但他却背对着我,抬头看上的白云。
我恭恭敬敬地问道:“是什么样的境界。”
“是苦楚,是无奈,是穷途之悲。你若从音乐中听到这些,那才是真正踏入了音乐的庙堂。”
当时,我根本不懂阮籍在些什么,听得我十分糊涂。但为了显得自己入群,我还是假装自己懂了,还向阮籍长揖一礼,道:“谢先生点拨,在下受教了。”
旁边的嵇康笑了笑,道:“老侠,你先和王戎学他的琵琶和一些基本乐理,等有了一定基础后,再和我学琴,或和阮籍学鼓。”
我再向三人施礼,道:“那弟就谢过三位兄长。”他们三人其实比我大不少,但感觉还是平辈称呼比较好,总不能一来就喊人家干爹吧。
“既然都是喜欢音乐才聚在一起的,平日里就不必拘礼。如被礼教所束缚,就没有必要呆在这里。”阮籍淡淡地道。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