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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一更+二更 花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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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人声由远及近, 欢声笑语堆在婚房的门口。

江神聆听到门口的三姑六婆们在大笑着捉弄司湛,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些让人脸红的话,夹杂着早生贵子的祝福。

她听到他一个劲地回道:“好, 好的。”

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 但她能想到司湛此刻的样子。

他姣若白玉的面庞一定比晚秋的枫叶还红, 眼中带着喝了酒后微醺的迷蒙,他被一堆人围着, 他想要来到她身旁, 但要经过姑六婆们的重重考验。

贴着大红囍字的槅门“吱呀”一声推开,江神聆连忙端正坐好。

今天从早热闹到晚, 她头顶的金冠太过沉重, 身上的华服一层又一层, 繁复厚重。

她早已累得腰酸背痛,此刻坐直了身子, 后腰更是酸疼难忍。

冬日的风吹进房中,吹散了房里的香闷。

司湛第一个走了进来,随后嬉笑不止的妇人们也进来观礼。

江神聆垂眸,心跳得飞快, 她听到司湛的脚步声,看到他喜服的衣摆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不自觉地对着红盖头露出羞怯又欢喜的笑颜, 若不是房中还挤着来观礼的贵妇们, 她真想自己扯下红盖头,看看司湛穿着喜服是什么样子。

她今天一整天披着红盖头走来走去,即使白天他背着她垮了火盆,她也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直没能看到他。

司湛走到床边坐下。

江神聆向左,司湛向右坐。

世家宗亲里两位儿女双全、夫妻伉俪情深的妇人拿着托盘上前, 将枣子、花生、桂圆、荔枝、莲子等物抛撒在帐中。

房中观礼的人随着撒帐,接连不断地送上祝福,“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轻巧的彩果们落在龙凤呈祥的大红喜被上,江神聆侧头从红盖头下看去,只能看都司湛端坐一旁,他修长的手指放在膝上。

他将膝头的喜服捏出了褶皱,可见心里也是万分紧张。

撒完帐,念南端着礼盘上来,盘中放着揭盖头的金柄楠木秤杆。

司湛站起来,捏着秤杆的金柄,他浅吸了一口气,房中的龙凤花烛被冬日的冷风吹得歪斜,光影绰绰。

他站在江神聆面前,杆头挑起她的红盖头。

红色的彩凤绸缎落在床上,江神聆抬头看向他。

江神聆的两位表姐带头喊起来,“新娘子好美!”

又有人玩笑道:“新郎官怎么挑得这么快,是不是着急洞房了!”

周围笑声不断。

江神聆看向司湛,他生得昳丽,此刻穿着大红的喜服,更添了几分蛊惑人心的美色,他眸光温柔似水,那水将她团团围住。

他不知道被外面的人灌了多少酒,往日樱色的薄唇都变得鲜红起来。

江神聆雪颊荔红,红唇轻轻张合,她坐得太累了,几不可闻地对他说:“快些罢。”

司湛一动不动地看着江神聆,她戴着纯金打造的凤冠,冠上镶嵌着百朵点翠为叶,珍珠、宝石为蕊的花。

凤冠正中的凤凰昂首翘尾,凤口衔着一串珍珠垂在江神聆的额间。

洁白圆润的珍珠,随着她低头莞尔而轻轻颤动。

他喉间发痒,半晌才吐出一个轻微的“好”字。

司湛回头对慧敏长公主说:“劳烦姑姑了。”

慧敏长公主在皇室宗亲里地位崇高,她最爱热闹,听闻瑾王成亲,她执意要来帮忙。

“万寿节那天,我就看好你们。”慧敏长公主拿起绑着红线的银剪刀走过来,她弯着腰,将江神聆的耳发剪下来一缕,又从司湛冠发里揪出来一缕青丝剪掉。

慧敏长公主把两股头发用红绳缠上,她细心地打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又把头发放在祥云瑞气环绕的龙凤紫檀木盒子里。

她看着司湛和江神聆,再次夸赞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参加了这么多回婚礼,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新娘子,配我们湛儿,真是……”她不知道说什么,竟然拿着盒子鼓起掌来。

她的女儿在后面喊:“母亲,你喝醉了,别闹了。”

司湛笑起来,再不是过往清清浅浅的笑容,红烛映照下,满面春风,“谢谢姑姑。”

慧敏长公主把这紫檀木的百年好盒压在枕头底下,这才回头嗔怪女儿,“我哪醉了,没醉,再喝百坛也能喝得下。”

念南端上来合卺酒。

玉制的合卺杯放在江神聆面前,杯足上缠绕着红线编制的同心结。

江神聆拿起玉杯,望向司湛。

司湛也看向她,他身子往前斜了斜,手臂从她的胳膊弯绕出来,两人金线红锻的喜服袖子交叠在一起。

烛火的光落在彼此眼底,司湛倾斜了身子,距离江神聆很近,她身上温煦暧昧的香气浅浅浮动,香味从眼底落到心头,挠得他心头发胀。

干醇的酒沾湿了江神聆的红唇,她双眸含笑,喝合卺酒时,她一直定定地看着他。

司湛也静静地看着她,周围喧闹笑声不断,但他眼中只能看到她的笑容,还有她将杯中的酒小口饮尽的可爱。

杯底缠绕的细细的红线落在两人身前,夫妻连心,便由这红线将两人连在一起。

饮完合卺酒,江神聆把玉杯放回盘中,对着念南挥了挥手,垂下头安静地等待众人离开。

慧敏长公主笑着对大家说:“好了好了,我们走前头去喝酒,小两口要洞房花烛了,还搁这儿看啥呢。”

大家都笑起来。

她们退出房间,往前院走去。

院子逐渐安静了下来,房中燃着的熏香失了冷风的打扰,袅袅熏香又缓缓盘旋起来。

江神聆坐着没动,双手交叠在身前,她看到司湛的手移了过来,他修长白皙的手盖在了她相交的手上。

他掌心被汗水濡湿,身上滚烫,手的温度却比一直待在房中的江神聆要凉一些。

江神聆没有看他,只抿唇望着他的手掌,他又坐近了些,司湛抬起胳膊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司湛靠在床上,江神聆靠在他怀中。

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好似要跳出来了,他温热的鼻息浅浅吹拂在她的耳畔,酥酥麻麻的痒意令她呼吸都热了起来。

她身上轻轻颤抖着,心口狂跳不止。

江神聆本觉得自己不会紧张,可身后搂着她的人太过紧张,连带着她也多了几分慌乱。

搂了半晌,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微微用了些力气,更重地搂着她。

好似要将她捆在自己的怀中,永远也不分离。

江神聆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又看到他搭在她肩头便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手。

她心里轻叹一声,他这般慌乱,又对男女之事浑然不知,看来还是要她来教他。

江神聆扭了一下脖子,凤冠拉起绷紧的青丝,头皮一阵疼痛。

她脖子上传来一声轻微的骨头“咔嚓”声。

她蓦地笑起来,“凤冠太重了,我脖子快断了。”

她回头看司湛,他只是隔着衣料拥抱了她一会儿,就已经面红耳赤。

他眼底像是淌着涓涓热浪,令他无法维持往日的平和,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温情地看着她,要将她在龙凤花烛映照下的美貌记在心里。

江神聆指着头上缀了上百多珠花的凤冠,“我叫念南进来帮我把发冠去掉,它压得我脖子痛。”

司湛先一步站起来,“我帮你。”

“你会吗?”

他轻声说:“此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让别人打扰。”

“好吧,那我们一起拆。”江神聆拉着他的手走到铜镜前,她坐下,指着冠下的簪子,“先把藏在底下的小的发簪取出来,再将绑在里面的头绳拆掉就好。”

她看到铜镜里的司湛,他认真地取着簪子,手上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早间婢女们帮她梳妆时,因发髻繁复,精于梳头的婢女还是不慎勾到她些许青丝,弄得她头皮生疼。

此刻绷紧的青丝逐渐松懈下来,她却连半点不适也没有感觉到。

司湛低头认真地拆着簪子,他温热的鼻息时不时扫过江神聆的耳畔、脖子,她痒得想要瑟缩,只得硬撑着妆台不动,盼他快些弄好。

她看到司湛的眉眼被铜镜照得朦胧,他脸上的红晕也淡了下去,他专注地拆着发髻,金冠红袍衬托下,更显矜贵俊美。

气氛稍微缓和,江神聆咽了咽口水,嘴里还残留着合卺酒的甘醇,她细声问,声音越说越小:“你知道怎么……做吗?”

司湛手上动作不停,认真答道:“拆掉簪子,拿掉凤冠,再解下头绳。”

江神聆呼吸稍窒,捏着桌子边沿的手扣得更紧,她不是在问这个啊。

让她说出口,实属有些难为情,可是若由得他像方才那样抱着,今夜可能成不了事。

她不是什么色中饿鬼,急于成事,只是既已成婚,今日一切礼数皆备,她内心欢喜,觉得周公之礼也该水到渠成,“我不是说做拆发髻的事。”

她察觉到他按在她头上的手指颤了颤,她更小声地说:“是做夫妻之事。”

“嗯。”司湛确信地点头,耳根红得似铜台上滴.蜡的龙凤花烛。

江神聆疑惑地蹙眉,他竟然知晓?“你知道?”

司湛犹豫了一下,再次确信地说:“一知半解吧。”

“半解是有多少?”这关乎到她要怎么教导,不得不细问一下。

司湛将凤冠举起,江神聆愉悦地低.吟了一声,她僵直的脖子顶着这凤冠一日,早已不堪重负,此刻凤冠拿掉,她顿觉活了过来。

司湛听到她细软的轻叹,才消下去的燥热又将他席卷。

他将凤冠放到一旁的匣子里,背对着她,这才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不过你借我的话本里有写到,那才子去私会之时也未经人事,但船到桥头自然直,人之天性,他见到佳人时,那事他突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原来如此。”那就是完全不知了,江神聆自己拆下了头上剩下的珠花,拿起梳篦将长发梳直。

江神聆走到床边,蹲下身子,青丝乖顺滑下垂在腰上,随着她的走动发丝轻缓飘摇,“昨夜,宫里来的嬷嬷教了我,我便教你吧。”

她从床底拖出来一个金丝楠木的箱子,打开箱子后,箱子表面叠放着两件丝绸绣花中衣,底下放着一本封面空白的书。

还好她猜到司湛一窍不通,于是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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