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痴人(2 / 2)
但他看着刘子晔将那份诔文恨恨地摔在地上,还是试图挽救一下谢庄这个颇有才名的文臣。
“也许谢希逸只是想讨好先帝,”刘裕犹豫了一下,说道,“当年殷淑仪是何等盛宠,为她哭坟祭吊的人数不胜数,难道要一个个都抓出来追究吗?”
“有何不可!”刘子业的声音越发暴躁道,“阿姐,你忘了当时那个贱人是怎么耍弄心机,压制我们姐弟!只要是先帝看好的臣子,都要被送到她儿子的府上!大贱人生下小贱人,大的死了,小的还不安生!”
刘裕有些惊讶于这个孩子的言辞,他扫了一眼还在殿中的宠臣们,刘子业的侍从大多都眼观鼻鼻观心,只有宗越的表情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那厢,刘子业愤愤的声音还在响着:“不光是谢庄,就连她生下那个小孽种刘子鸾,我也不会放过!还有刘子师,羊志,凡是攀附过她的人,我这里都记得清清楚楚!”[4]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应该打草惊蛇,”刘裕略一思考,道,“八弟如今还在外镇,如果现在就在建康抓捕这些人,岂不是让他早早产生戒心。你也说他府中人材云集,万一逼反了他,那就更加麻烦。”
“那个竖子,要杀他用一个信使就够了,哪用得着——”刘子业的声音在见到跨入殿中的那道身影时,一下子中断了。
是沈庆之。
“陛下,大事不好,”这位年过八旬的老将军恭敬地微微垂下花白的头颅,道,“义阳王聚众谋反,已经给徐州各郡递送了檄文。”
前几天义阳王派蘧法生入朝时,你就不应该那样对待蘧法生。当你放蘧法生回到彭城,刘昶就只有举起叛旗,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刘裕看着刘子业,内心冷漠地想。
他想起上次进宫时,刘子业是逼迫那位蘧典签的经历,甚至产生了一丝对义阳王的同情。
但刘裕还是没有忘记他和刘子业之前产生的争论。
“义阳王身为宗室旁支,尚有人愿意为他赴死。”在沈庆之话音刚落时,他就不失时机地补上一句,“刘子鸾是先帝亲子,又哪会没有人为了他的性命奋力一搏呢?”
刘裕看见刘子业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微微一笑。
不管刘子业内心对谢庄是何看法,但在新安王刘子鸾那边生变前,应该不会再有事了。
刘子业在殿中来回踱了几圈,惊惶不定地向沈庆之问道:“沈老将军,依您看来,应当如何处置义阳王呢?”
“恕臣直言,陛下如今刚刚登基,四方未稳。如果只派一两位将领出征,未免生变,”沈庆之恭敬地说,“陛下不如亲自率军过江,大军一到,义阳王即便想做些什么,也无力回天了。”
“这……”刘子业有些犹疑。
“陛下,”刘裕刚想开口,就听见刘子业身后的一位侍臣说,“可使沈将军引一军为前驱,陛下自率一军过江驻守,如此即可速下彭城,也可以遥控建康朝局。旬月之间,就能平定逆贼。”
“那就依徐侍郎所言,”刘子业松了口气,道,“择日出兵。”
[1]这里领便当的门生是狄灵庆,历史上他在袁粲死后害死了袁粲的幼子,具体经过参考《南史·袁粲传》。
[2]宁作五年徒,不逢王玄谟。玄谟犹自可,宗越更杀我。——出自《宋书·王玄谟传》
[3]子鸾爱冠诸子,凡为上所眄遇者,莫不入子鸾之府。——《资治通鉴·宋纪》
[4]羊志和刘德愿都曾经为殷淑仪哭坟,而刘德愿这个时候已经和柳元景,刘义恭等人一起被刘子业所杀……很难说不是一种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