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间奏(2 / 2)
而刘裕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不满的人。
他长出一口气,揉了揉额角,叫来了自己的侍女和萧灵宝等人。
“这几天我要随陛下出征,”他审视着几个人的脸道,“你们要和我一起去的,都放半天假,去和家里告个别。”
“这……又要不太平了吗?”萧灵宝大惊失色道。
那倒不至于,刘裕想道,可能不需要渡过长江,彭城那边就会传来好消息。
但他不能把话说的太过于轻率,只是向着萧灵宝摇摇头道:“官意非我能知。”[2]
刘子业那个疯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他现在所想的,只有赶快平定南朝这场骨肉相残的悲剧。
……
彭城。
“你说东海太守,把信使的人头送回来了?”刘昶强作镇定,握紧自己跪坐的草席边沿,对蘧法生问道。
“正是,”蘧法生肩膀上的伤痕还没有全好,脸色有些苍白,“他是最后一位回复我们的太守。”
刘昶用力捏紧了草席的边缘,感觉到粗糙的草梗刺进了自己的手心。
他今年二十九岁,才能与相貌都是平平无奇,从来没有人托付给他重任,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谋逆这种大事。
面对着自己治下所有下属几乎都背叛自己的现状,刘昶几乎想要马上掀开草席躲起来,不再听蘧典签带来的坏消息。
但叔父刘义恭惨烈的死状提醒了他,遏制住了他逃避的想法。
身为南朝的宗室,似乎总是逃不开血亲自相残杀的诅咒。
但我不能落得叔父那般下场。
面对着生命受到威胁的局面,刘昶感觉到自己现在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缓缓直起身子,注视着蘧法生。
“蘧典签,请你把府中的仆役都叫过来……”刘昶的语气和他的动作一样缓慢,似乎昭示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让府中的女眷都聚在一间屋子里,相互照应。”
蘧法生答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又被刘昶叫住了。
“不要去叫吴氏,”刘昶犹豫地说,“她有孕在身,知道这些事情也只是徒增担忧罢了,不要去打扰她。”
“府中还有两位夫人也有孕在身,是否也要——”蘧法生莫名其妙地注视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止住了话头。
一阵无言的沉默静静流淌在室内。
“臣会誓死追随殿下,”他对刘昶长施一礼,道,“也请殿下不要抛弃臣属。”
蘧法生说完这段话后,没有回头,径自转身离去。
刘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就松开紧握住草席的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努力地回忆着蘧法生看他的神情。
那眼神里是否夹杂着连蘧法生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鄙夷和嘲笑呢?
刘昶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是已经知道的。
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成为第二个刘义恭。
[1]此处为汉里。
[2]官:对天子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