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幻梦和盲眼（2 / 2）

“欢迎，上城区居民，刘济深。”

这是一道早就该被废弃的门禁。

和下城区一样，即便是以高质量安全生活为口号的上城区，也存在阴暗隐秘的角落，这些角落也给了下城区居民一窥繁荣的机会。

李松然快步走过，汇入上城区匆忙的人群。

汉方大厦顶层，巨大的房间只有中间摆放着桌椅，只有李松然和一个胖子两人坐着。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差点把位置取消了。”胖子朝李松然打趣。

李松然静静看着大厦全景玻璃外飞驰而过的浮空车，“特殊时期就用特殊手段，借用了一下你的身份没事吧。”

“尽管用，查出来也不碍事，我那废物父亲还会以为我和他一样，去下城区鬼混了呢。”胖子笑道，脸上的肥肉颤动。

“就你这副毛孩样，你要去鬼混，呵，说出来谁信？”

“你懂个屁，公司人不去体验下城区生活，怎么独当一面，你要是像我一样胸怀大志，肯定不会满足于上城区的生活。”

胖子是李松然多年的好友，刘济深，汉方四海公司的三太子，三大公司之一的独子继承人，可以说是这个城市未来的掌权者。

李松然不回话，像是在思考胖子的话。

咖啡馆在大厦的顶层，整栋大厦都是胖子家的产业，汉方四海公司特有的华夏风格和欧陆风格混合的装潢。

紫檀的实木家具和高级仿皮坐垫，隐含着主人不低的品味。

“说起来实验室这个事情，”胖子卖了个关子，灌了一大口咖啡，“你们下城区有传闻吗。”

“谁知道，肯定是那几个科学家又干了什么荒唐的实验。”

“这几个老家伙，早就疯魔了，特别是那个霍布斯博士，整天嚷嚷着发现了什么异位面的神明，能拔高我们的技术。”

胖子像是在说什么恶心的事情。

“整天想着联系神鬼，不如发明点新合成肉，下城区这几年越来越多营养不良的孩童……”

“劳动力的质量下降，报酬减少，他们的生活质量又会下降，这就是恶性循环……”胖子越说越来劲。

李松然根本不想听胖子说那些假大空的废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先前胖子透露的实验内容令李松然很难不怀疑和自己奇怪的梦有关。

联系神明？

李松然下意识联想到昨晚梦前听到的神秘人声，和那绝美得不可直视的“神明”。

两者难道有关系？

不行，信息不够，而且他们联系什么异位面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霍布斯博士联系上神明了吗？”

“嗯？哦，他死了，昨天死的。”

胖子似乎对李松然打断自己有些不满。

“实验死的吗。”

“是啊，嘿嘿，这吃白饭的老不死，花了公司那么多钱，弄出几百吨重的设备。”

“昨晚上炸上天咯，顶层实验室的电火花半个上城区都看的着。”

胖子笑得幸灾乐祸，脸上的肥肉都在抖，拿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

李松然有些失望，他原先想通过胖子这条线，去拜访霍布斯教授。

看来这只看不见的眼睛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好了。

“老李，你右眼怎么回事，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吗。”

“哈哈哈哈哈。”

胖子刘济深笑得前仰后合。

“呃。”

看到李松然面无波澜，刘济深赶紧强忍笑容，拿出一副有些假的凝重。

“你尽管开金口，汉方四海没有什么义眼搞不到的，最好的医生一个小时给你换上。”

李松然摇了摇头，“多谢，不用了，我眼睛过几天就好了。”

刘济深和李松然两人的父亲是老交情，到他们这一代依旧十分亲密。

然而李松然从未从汉方四海公司拿过任何好处。

从小失去双亲，林叔和几个战友将自己拉扯大。

虽然林叔几人没有让李松然受过多少委屈，甚至是有些溺爱。

但李松然十分清楚自己的角色，他终究只是父亲的儿子。

无论是汉方公司还是林叔的诊所，他们都是在还父亲的人情。

即便林叔和刘胖子一直像自己的亲人，可李松然不想亏欠他们太多。

没有真正的亲人，李松然时常干感到没有来由的孤独，但他坚信，坚强和自立是孤独者的武装色。

刘胖子兴致缺缺，又叫了一杯果汁，装着仿生美学义体的服务员立即陪笑着端上。

“我先走了，胖子你慢吃。”

李松然朝胖子笑了笑，拿起破旧的手机照了照自己的右眼，调整目光。

“老李”，看着李松然离去的背影，刘济深突然在身后喊了李松然一声。李松然脚步停顿，“老李，上城的一切都让我恶心。”

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楼层，只剩一人的房间空荡冷清，一道身影沉思，重重地叹息一声。

电梯直达底层，这是人人都有浮空车的上城区没人会接触的底层。

大厦生锈的排气孔和污水管纵横交错，底层没有宽敞的道路。

李松然抬头看了看霓虹闪烁的玻璃钢构大厦。

密集的建筑隐天蔽日，让人分不清昼夜。

“汉方”的字样在玻璃上折射拉长，红紫色的条纹迸射延伸，像一道牢笼。

李松然穿梭于大厦的跟脚，走出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