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暴眼（1 / 2）

将一块细长的金属板用力插入沙土中，李松然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

类似的金属板围绕着致远号的半艘飞船围了一圈，这是防沙用的隔离栏，尘土的风沙极大，要是没有阻挡物，一场沙尘暴就能让致远号永远沉入黄沙。

李松然来到飞船已经有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他像一名普通的船员那样生活。

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致远号里的生活比9号居民大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可口的餐食、干净整洁的室内环境、还有愿意接纳自己的年老船员们。

除了冯星儿看不起自己但李松然觉得少女对他的印象在一天天改观。

“轰隆。”远处有雷鸣声传来，一个巨大的黄色团块出现在远方，不时有闪电穿梭其中，团块由无数的飞沙和灼尘组成，不停地翻滚着，像是沙漠与地狱的边界。

“冯啸船长说中了，沙尘暴真的要来了。”

李松然默念着，将最后一块护栏插好埋上。

“李松然，赶紧回来了！”

少女的身影出现在致远号门口。

由于不用外出回收资源，冯星儿换上了纯白的制服夹克，夹克上方套了一件崭新的蓝色披肩，白色的修身长裤和长筒皮靴相得益彰，显得英姿飒爽。

少女身高不高，但比例极好，纤细的腰肢收得恰到好处。

小巧精致的脸庞略施淡妆，虽然不如丰城的美学义体那样绝美近妖，但这种纯真的少女气息更让人心生好感。

“愣着干啥，等沙尘暴来吗？”

李松然回过神来，仰头看见越来越近的沙暴，空气中渐渐弥漫着干燥的刺鼻气味。

那日吸入灼尘的痛苦深刻至今，李松然赶紧小跑着进入致远号。

餐厅内，老人们围坐在餐桌周围，静静听着冯啸船长的发言。

“各位船员，今天是致远号迫降在边缘世界z-号星球的第14647天，也是我们所有人从冰冻仓中醒来团聚后经历的第一个沙暴，让我们为中寰宇宙的火种仍然长明而干杯！”

冯啸一身洁白的船长制服，举起酒杯，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不知为何，船长冯啸的笑容让李松然挑不出毛病，却总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丰城市由ai构建的虚拟新闻发言人。

这就是他们说的次ai吗？仿生人

桌前的年老船员们不约而同地举起杯子，朝空中一举，然后一饮而尽。

李松然照做。

杯中液体并不是酒浆，而是用温室的红果压榨的果汁，酸甜可口，别有风味。

船长浑厚的嗓音接着说道：“对我们很多船员来说，我的四千年只是你们恪尽职守坚守岗位的十多年，这些年中，我们都忍受了太多的孤独，现在我想说的是，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所有人被话语吸引，一双双苍老的眼睛看了过来。

冯啸船长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接着道：“致远号终端告诉我，这颗星球持续4个世纪的磁场反转终于完成，无尽的扬尘将会落下，远离地表的大气层和水分将会重新恢复循环。”

“也就是说，生机将会复苏，这一次沙尘暴过后，尘埃落定，我们将会拥有适合耕种的水土。”

“我宣布，致远号将主动担任重振星球文明的重任，我们将永远脱离中寰宇宙的悲伤诅咒，用希望建设自己的乌托邦社会！”

冯啸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看着餐厅上方的星球虚拟影像，眼中炯炯有神，宽阔健壮的肩膀毅然挺立。

不到十人的船员们奋力鼓起掌来，船长的愿景正是他们心中一直渴望的。

他们是整个中寰宇宙为数不多保持欲望的人。

然而等待的囚笼困住他们太久太久了，他们的年龄与之俱增。

皮肤逐渐松弛，肌肉不断萎缩，寻找闪耀世界的欲望已经支撑不了这副残躯了。

领航员眼中的疲惫诉说着一切，虚无和悲伤已经开始逐渐将他吞没，最后杀死他的将不是衰老，而是某天清晨突如其来的绝望。

船员们害怕了，恐惧着失去欲望，那让他们从中寰世界无数星球中脱颖而出的欲望。

而今船长告诉老人们，新的生活将会开始。

或许永远不能找到闪耀世界，但他们能够拥有自己的生活。

李松然卖力地鼓掌，心中幻想起遍地的作物和温馨的房屋。

此时的他已经将丰城市、物价、ai的任务完全抛到脑后。

我在丰城市本来也没有这么重要。

“林叔和刘济深他们没我也能活得很好吧”

李松用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告诉自己

晚餐还在继续，冯啸船长不知疲惫地和船员们解释着他的愿景。

“李松然，李松然，你过来”有声音凑在李松然右耳边小声道。

耳语清脆动听，字符吞吐见带着少女唇齿间的清甜。

有什么事？李松然心中疑惑。

然而他右眼看不到，等他回头时已不见少女的踪影。

李松然抬头寻找，却发现冯星儿在餐厅舱门口露出半个身子，一双杏眼望着自己，眼神示意他过去。